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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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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转动着头,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他抬起头,围墙很高,如果他得了手,他可以在一眨眼的时间内,跃出围墙去。 可是,钟大白却并没有立时动手,他这时在想的,是他受到第一次警告前的情形,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静得出奇,然而突然之间,他的身子被力道震开,立即又落了一个软究之中! 想起了那彳段事,他真想立时奔回去,奔回自己的房间,蒙起头来大睡,什么也不做。然而,他又想起,自己如果一奔回去,那么,就被那女人说中,自己完了,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出金虎堡了,什么都完了! 心跳得使钟大白的胸口有点隐隐发痛,他在呆立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将按住那块大石的手,紧了一紧,然后,猛地往回一缩。在他手往回缩之际,真气运转,掌心之上,生出一股极大的力道,那块麻石虽然大,但只要是可以活动的话,一定会被他吸出来的。 在那一刹那间,钟大白紧张得什么都不想,事实上,他若是想上一想的话,他根本不敢那样做了。 他的手臂,向后缩回了半尺许,而他的手掌,仍然紧贴在粗糙的石面之上,钟大白的额上,汗在往下流,天色很黑暗,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情形。然而,手臂缩了回来,手心仍抵在粗糙的石面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块大石,已被他的掌力吸了出来。 钟大白在陡地一呆之后,接下来的动作,快得就是像闪电一样,他双手一起捧住了那块大石,将之放在地上,然后,立时伸手进去。 他一面伸手进去一面抹着汗,在那块大石被移开之后,墙上自然出现一个大洞,当他的手伸进去后,立时又发现,大洞之中,还有一个小洞,而他也立即在那小洞之中,摸到了一个竹筒。 即使是单凭手指触摸到的感觉,钟大白也知道,那竹筒是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琢磨的,它的表面是如此的光滑,滑得像玉。 ▼第二章 方幸逃虎口,又苦陷情关 钟大白全身在剧烈发着抖,但是他的动作,仍然快得出奇,他一缩手,已将一个尺许来长,粗如儿臂的竹筒,取在手内。在那时候,他实在紧张之极,虽然四周围仍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但是他右手一抖,“刷”的一声,已经将七星刀抖了出来,同时,他的身子也已紧贴着围墙,向上直拔了起来。 他身形一拔起,眼看已可以翻出围墙去了,然而,也就在那一刹那间,只见一条黑影,了无声息,突然自黑暗之中冒了出来。 那条如鬼似魅的黑影,陡然冒出,而且是自下而上的,直扑钟大白而来的,来势快绝,钟大白连想也未曾想,翻手一刀,已疾砍而出。 当他砍出那一刀之际,那条黑影,已然快来到他的身前了,可是就在他发刀的同时,那黑影倏地向后,翻了出去,钟大白的一刀砍了个空。 这时,钟大白全身真气尽皆运行,一面发刀,一面身子仍在向上拔起,就在那黑影翻开去之际,钟大白的左手手腕,突然一阵发麻。 在黑暗之中,钟大白也根本看不出自己是中了什么暗器,而手腕一麻,五指自然而然一松,手中的那个竹筒,便向上摔了下去。 可是,那竹筒却未曾落地,才一落下,黑暗之中,有一股暗红色的线状光华,略闪了一闪,那竹筒立时向那个离地有六七尺高的黑影飞了过去,紧接着,钟大白已翻上了墙头,在墙头上略停了一停。 他眼看着那黑影落地,比他冒出来的时候更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钟大白自然可以跳下去,再去追那黑影,他已经看出,那黑影虽然来去如风,但分明又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但是钟大白却没有那么做,他身子又向后一翻,自墙头之上,直翻了下去,到了围墙之外。在那一刹那间,他想到,自己虽然是什么也没有得到,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他在落地之后,几个起伏,已经隐没在黑暗之中。漫天风雪,寒风刺骨,道旁的低凹处,还有一些儿残雪,向阳的高原上,野草已绽出了嫩芽,春寒似乎比严冬尤甚,滚滚的河水中,还夹杂着从上游冲刷下来的碎冰块,在河中心翻动,打着旋。 渡头上,一艘木船已解了缆,两个壮汉摇头橹,在湍急的河水中,船一解了缆,就向下游直冲出了十来尺,渡船上有七八个人,全都拢着手,缩着头,两个摇橹的壮汉,虽然穿着羊皮袄,可是都敞着胸,吆喝着,自他们的身上,冒出阵阵热气来。 渡船先逆水摇着,再向对岸摇去,壮汉摇得极用力,可是水势湍急,船的去势,还是很慢。 就在这时,直通渡头的道上,卷起了一阵沙土,急骤的马蹄声,疾传而至。 渡头旁有几间简陋的泥屋,当蹄声传来之际,在那几间泥屋之前,倚墙坐在地上晒太阳的一个老者,眯着眼向来路看了看,喃喃地道:“迟啦,赶不上这一渡了!” 就这一句话工夫,只见十几匹骏马,自扬起丈许来高的沙土中疾冲了出来,马上的人,都一色地黑布包着头,脸上沾满了风沙,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原来面目,其中有一骑,越众而前,直冲上了河堤,才勒住了马。那马儿发出了一声长嘶,人立了起来,前足落下,已然踏在河堤临岸的斜坡上。 这时,渡船离岸,还只有二十来尺,只见马上那人,一声吆喝,身子自马背上,直掠了起来,身在半空,一个盘旋,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随着那人身在半空的盘旋之势,抛出了一条极长的铁链来,铁链的一端,连着一只金光闪闪、极其锋锐的利钩,向着渡船疾飞了过来。 当那马儿疾冲到河堤上,急速勒住之际,渡船上的人已然是个个抬头,向岸上看来。而那人的动作,确实快到了极点,渡船上人,还未曾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叭”的一声响,那利钩已然钩住了船头,那人的身形也落了下来,落在河择的斜坡上,他整个人就像是打在河堤上的一根桩子一样,双手不断拉着铁链,那艘渡船,竟被他硬生生地拉了回来。此际,其余十几个人,也已一起驰到了堤上,其中一个人大声道:“各位,略耽搁你们些许,我们在追一个人,不干事的,切莫惊恐!” 渡船上的所有人,看来都惊得呆了,没有一个出声,那两个壮汉也停了橹,渡船在转眼之间,已被拉近了岸。 渡船才一近岸,堤上又有五六个人一起下了马,飞身掠到了渡船之上,喝道:“各位请上岸!” 渡船上的那两个壮汉,慌忙搭好了跳板,渡船上一共是九个人,神色惊惶,鱼贯上岸,那上了船的五六个人,目光灼灼,他们面上满是风沙,是以看来,他们的目光,格外诧异。 等到所有的人全都上了堤,那五六个人中也有三个上了岸,只余两个站在船上,最先跃下马,以铁链将船硬拖了回来的那人,仍然像柱子一样,站在斜坡上。 渡船上的人一上了岸,所有黑布包头的人,全下了马,将各人团团围住,那两个摇橹的壮汉互望着,道:“各位要找什么人,不干我们事,只请快些,天黑了,不好过渡,请诸位见谅!” 那两个壮汉,想是在渡口讨日子久了,各色人等都见过,是以突然之间,见了这等阵仗,也并不见惊惶。 他们两人的话才出口,就听得一个黑布包头的人,向前走了一步,大声道:“钟大白,你自己站出来吧!” 这时,自渡船中上来的那九个人,连两个壮汉在内,全被围在中心,那黑布包头的人大声一叫,九个人全你望我,我望你,可是却没有人站出来。 那九个人中,有三个是中年人,看来像是农民,有一对青年夫妇,男的浓眉大眼,一望而知也是农民,那女的生得也很粗壮,肤色教黑,分明是个农妇,还有一个,提着一只老大的木箱,看来是货郎,再有三个,其中一个像是教书先生,还有两个,看来倒像是土财主,全穿着狐皮袍子。 寒风仍在呼号着,在那黑布包头的汉子喝了一声之后,静寂了好一会儿儿,没有人出声,那人才又道:“好,钟大白你还想躲得过去?” 他讲了这一句,略顿了一顿,才又道:“各位,解开衣服来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胸口!” 那人的话,实是出乎各人的意料之外,那年轻农民立时嚷道:“天那么冷,开什么玩笑?” 他话未讲完,只听得“铮铮”连声,已有七八个黑布包头的人,各掣了雪亮的钢刀在手,那人又喝道:“快,别耽搁时间。” 那年轻农民嘀咕着,道:“他奶奶的,邪门,看就看!”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力拉开了棉袄前的衣纽,又扯开了内衣,露出了壮实的胸脯来,“砰砰”拍着,道:“看够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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