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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只听得人丛之中,响起了一个洪钟般的声响,道:“若不绕道而行,怎到昆仑之西?”一言甫毕,便有几个人越众而出,绕着东峰,向旁走去,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仿效,不到一个时辰,山峰之下,已经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陶行侃和易玉凤两人,这才来到了峰下,抬头向上,打量了半晌,觉得除了绕道而行以外,实是别无他法,正在无法可施之间,易玉凤突然“啊”的一声,道:“你看!”

  陶行侃不知她发现了什么,向她手指处看去,只见一块大石,上面生满青苔,但是在左下角上,却剥落不了不少青苔,那情形,就像有人大力移动过这块大石,所留下的痕迹一样。

  陶行侃心中一动,道:“难道这大石后面,有什么古怪不成?”

  易玉凤想一想,道:“只怕未必,这块巨石,少说也有四五万斤重,谁能移动?”陶行侃道:“不错,刚才那么多人,聚于峰下,未必没有人发现大石上有这个痕迹。”讲到此处,心中一个转念,道:“玉凤,人人看到了这个痕迹,都会和你一样想法。但如果那块大石,当真是不能移动的话,如何会有这样的痕印?我们且试推一下看看!”

  易玉凤秀眉略处,道:“也好!”两人合力,去推动那块大石。

  那大石,估计约有四五万斤重,但是两人一推之下,却觉得分量并不太重,至多也不过千余斤!以两人的功力而论,要推动千余斤的物事,自然不是难事,不一会儿,便已将大石推开了两尺,只觉得迎面一阵寒风扑来,大石后面,竟是一个乌黑而深的大山洞!

  两人见了,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喜的是,如此轻而易举之事,因为人人看了,心中都存下了成见,以为是万万做不到的,因此连尝试一下都不肯,但是一做之下,却极是容易;惊的是这个山洞,不知通向何处!

  易玉凤首先侧身走进了山洞,晃亮了火折子,火头被寒风一吹,显得绿黝黝的,小得可怜,可是易玉凤一照之下,便见到了那匹白马,已然僵毙在洞中。

  易玉凤连忙向陶行侃使了一个眼色,陶行侃会意,在外面拾了老大一捆松枝,负在肩上,走入洞中,两人又将石移好,以火折子将松枝燃着。身在洞中,只觉得寒风阵阵,透骨生凉!

  易玉凤向死马一指,道:“马既然死在此处,他们一定是由此而去无疑。”陶行侃来到了死马旁边,仔细察看了一阵,只见马项上,钉着一枚三寸来长,色作漆黑的钢针。陶行侃后退一步,道:“不错,这马乃是死在黑蚕针下的!”

  易玉凤一怔,道:“如此说来,他们两人已然动过手了?”

  陶行侃道:“只怕未必,我看易——老先生,是弃马而行的。”

  他在称呼易居瑚的时候,心中着实鋳躇。易居瑚是易玉凤的父亲,他本来可称“令尊”,但是他们父女两人,却已然视同陌路。易居瑚如今又是他的妹夫,可是“妹夫”两字,陶行侃却实是难以出口,所以想了半天,才索性称之为“易老先生”。

  易玉凤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山洞此处虽是宽广,但再向前去,可能极窄,连马匹也不易通过!”两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手中松枝发出的火光,所照之处,只不过五六尺方圆,那山洞之中,似乎有一重极浓、极寒的黑气罩住一样,令得火光都不能照到一丈开外的地方。

  两人唯恐洞中,有什么怪物,因此行走得特别小心,好一会儿,才走出了两三里,眼前突然现出一丝绿幽幽光华来。

  两人行到近处一看,只见山洞在此处,顿时窄了起来,只可供一人横身而过,那绿幽幽的光华,乃是附在石壁上的一种菌类所发。

  易玉凤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在那窄缝面前,停了一会儿,伸进火把去瞧瞧时,只见那狭窄的通关,也不知有多深。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便侧身挤了进去,越走越窄,到后来,简直要用力挤身,方能前进,但是走出五四里后,那山洞又豁然开朗。

  两人松了一口气,俱都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略休息了一会儿,正待向前走之时,忽然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冷笑之声。

  那冷笑之声,在山洞之中,回响不已,令人觉得毛发倶竖、空洞可怖。

  两人对望一眼,听出那声音乃是易居瑚所发,接着,又听得易居瑚道:“黑天魔,以你在武林中的名声而论,居然也能给你练到如此武功,难道还不心足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两人足尖一点,一齐向前赶去,一面又听得郑心孤道:“易朋友,你对于昆仑之西的事情,能够知道多少?”

  陶行侃和易玉凤两人,奔出了里许,已然看到了两个大火把。一个火把之下,立着易居瑚和陶琳。另一个火把之下,立着郑心孤,两人相对而立。

  而最奇怪的是,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看得出那个山洞,再也没有通路,竟已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幅洁白如玉,光滑已极的石壁,方圆约有三丈。

  在那洁白的石壁之上,竟有以黑漆绘出的一大幅图画。郑心孤一见两人赶到,便道:“你们过来!”

  两人也不及细看那壁上的大画画的什么,便来到了郑心孤的身边。

  郑心孤向他们两人,略一点头,又转向易居潮道:“如今七条天宝龙,已有六条在我手中,那幅麻绢,也已有一半在我处,你向那幅壁画看看,想与我来争夺,莫非太蠢了么?”

  说着,手向白壁之上的那幅图画,指了一指。

  陶行侃和易玉凤两人,这才有机会,去打量那幅硕大无朋的壁画。

  只见画的乃是七个来自波斯打扮的人。每个人的头顶尺许处,均有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而在七人之旁,别有一个五短身材,貌相清秀的中国人,手中提着一幅麻巾。

  那幅画,究竟是什么意思,陶行侃和易玉凤两人,全都看得莫名其妙!只听得易居瑚冷冷地道:“不错,七条通天宝龙,有六条在你的身上。但是我也有一条。一条虽少,作用却和你六条一样。你难道不知,通天宝龙,七条合一,方能打开那道大门么?”

  郑心孤纵声大笑,道:“老易,你在做梦啦!”

  易居瑚道:“你可是不信我有一枚通天宝龙?”

  郑心孤道:“自然。通天宝龙,共是七条,当年,由七个波斯人带来中原,说是那七条通天宝龙,和那一条麻巾,关系看一件可改变整个武林现状的大事,但是却无人相信,直到最后,他们才说服了当时的魔教掌教,共赴昆仑之西!”

  这件事,易居瑚本也知道。

  但是易居瑚知这件事,本是他当年趁身在魔教之便,遍阅魔教历年典籍,才得以知悉的,却不料郑心孤也知道,心中不禁奇怪,当下冷笑道:“此事武林中尽人皆知,有什么出奇?”

  郑心孤笑道:“老易,既然是武林人尽皆知之事,你且接下去往下说说!”易居瑚听了,不禁为之一呆!因为,他只知道,当年的魔主,随那七个波斯人,共赴西城之后,便从此下落不明。

  至于那七个通天宝龙和那条麻巾,如何又回到中原的,他却是并不知道!郑心孤要他说下去,他当然是难以为继!

  他自成名以来,正邪两派,见了他,莫不是客客气气,从来也不曾受窘于别人,此际被郑心孤问住,不由得恼羞成怒,面色倏地一沉,道:“此等琐事,有什么好说的?”

  郑心孤“哈哈”一笑,道:“老易,你装模作样,只能吓到别人,郑某人却不会怕你的,还是趁早出了这个山洞的好。”

  易居瑚心中怒火陡升,道:“你想与我动手么?”一面说,一面踏前了一步。郑心孤道:“不错,倒要试试银令血掌的‘血掌’功夫!”

  易居瑚“哈哈”大笑,道:“三十年来,无人和我讲过这样的话了!”手臂缓缓扬起,衣袖褪下,露出手掌来,只见他掌心其白如玉,也不知“血掌”两字,从何而来。

  可是,转眼之际,便见他的掌心,像是隐隐有红云流转,没有多久,掌心突然变得血也似红,而且,在洞中的诸人,鼻端均隐隐闻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虽然不浓,但是却令人闻了,有一股呕心之感。易玉凤等人,见“血掌”功,尚未施展,便已然声势如此惊人,心中均不禁骇然。

  尤其是易玉凤,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的父亲号称“银令血掌”,但是她却也从来未曾见过父亲使过“血掌”功夫。

  此际,易居瑚还只不过是缓缓地扬起了手臂,掌力尚未发出,已然令得人不寒而栗,可知他能够在武林之中,享有如此之高的名声,实在不是幸至!

  郑心孤双目如电,向易居瑚的掌心,看了半晌,冷冷地道:“老易,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说,一面突然地翻起手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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