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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乐何如才一后退,巴占魁反手一掌,已然拍到。乐何如在刹那间,根本不容他多考虑,手掌一翻,“啪”地一掌,已迎了上去。

  他手掌和巴占魁的手掌相交,只觉得对方的掌力极强,他全身都不免震动一下!

  而就在此际,只听得又是“砰”地一声响!

  乐何如吃了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巴占魁向前发出的那一掌,正豆在白旭的胸口。

  白旭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他身子飞起之际,手足上的铁链,抖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呛啷啷”之声,撞翻了一张桌子,跌倒在地。

  当白旭落地之际,巴占魁的身子,突然侧了一侧。只见他所坐的那张相子,刹那之间,碎裂成了十七八块,他人也砰地一声,跌了下来!

  这一切变化,全来得特别之极,乐何如立时赶到白旭的身边,只见白九的口角,紫血长流,已然咽了气。乐何如转过身来,巴占魁双目怒睁,也死了!

  他怎能料得到,白旭一进来,连他的女儿也未曾见到,就拚命击向巴魁,以致于同归于尽?

  乐何如呆呆地站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而白鸦儿也呆立着,自她的额上,不住地沁出汗来,突然之间,她再七忍不住了,一张口,“哇”地一声,哭叫了起来!

  白鸦儿突如其来的哭叫,将乐何如吓得直跳了起来,乐何如赶到了她皆面前,不等她哭出第二声来,便立时掩住了她的口。

  白鸦儿虽然叫不出声来,可是她泪水泉涌,乐何如忙道:“别哭,千别哭!”

  可是此际,乐何如怎劝得住白鸦儿?

  泪水不断涌了出来,将她脸上涂的白垩,流得东一条,西一条,看来滑稽之极!

  这时,门外已有人高声问道:“巴大人,什么事?”

  门外的人,显然是给白鸦儿刚才的一下惊叫引来的,乐何如忙沉声道“走!走!没有事!”

  门外那人道:“是!”

  乐何如侧耳听着,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传了开去,他才略松了一仁气,低声道:“鸦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不能出声!”

  白鸦儿一面流着泪,一面点着头。

  乐何如慢慢松开了手,当他松开手之际,他还准备白鸦儿如果再一出声的话,便立时再去掩住她的口。

  但白鸦儿却已忍住了不再哭出声来,乐何如的手才一松开,她便奔到白旭的身边。

  白鸦儿蹲了下来,她的手发着抖,由于她竭力忍着哭声,是以她的喉间发出一阵异样的“咯咯”声来。

  她的手发着抖,她慢慢地望着白旭全被血块凝成一团的头发和虬髯,她只觉得,眼前在阵阵发着黑!

  别说白鸦儿伤心,就是乐何如那样顶天立地的汉子,看到了那样的情形,心中也是一阵阵心酸,感到说不出的难过。

  他慢慢向白鸦儿走过去,来到了白鸦儿的身后,沉声道:“鸦儿,现在我们的情形,非常糟糕的了!”

  他连说了两遍,白鸦儿才抬头向他望来,乐何如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道:“鸦儿,我们想法子离开这里了!”

  本来,乐何如制住了巴占魁,纵使救不出岳元帅,要巴占魁带着他们三个人离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现在,就是他们两个人离去,也大成问题了!

  白鸦儿被乐何如拉了起来,她仍然望着她父亲的尸体,道:“我要一将爹的尸体带出去。”

  乐何如听了,不禁苦笑了起来!

  他和白鸦儿两人,要闯出大理狱去,已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如果带着一个死人,那简直绝没有可能!

  可是,乐何如却也无法开口劝白鸦儿将她父亲的尸身抛在狱中,因为那是大逆不道的事!

  乐何如的心中为难,呆住了不出声,白鸦儿像是已知道了乐何如的心意,她斩钉断铁地道:“我一定要带着爹离开这里,哪怕我自己……”

  白鸦儿才讲到了这里,乐何如心中,便陡地一动!

  他忙扬起了手,道:“我有办法了!”

  白鸦儿住了口,望定了乐何如,乐何如扯了一幅衣襟来,道:“你先抹一抹你的脸再说。”

  白鸦儿接过了那幅衣襟,拭抹着,将她脸上的白垩,一起抹了下来。乐何如沉声道:“鸦儿,别再哭了,我们总不能一面哭,一面离开大理狱的。”

  白鸦儿紧紧地咬着唇,忍住了不哭,她那时的装扮,再加上她那种竭力忍住了哭的神情,看来给人以一种十分滑稽的感觉,但是乐何如却笑不出来,因为乐何如心头的重压,实在太重了。

  他劝定了白鸦儿不哭,立时转过身去,俯身在巴占魁的身上搜索着,不一会儿,便被他搜出了一面金光闪闪的三角形令牌来。

  那令牌的正面和反面,都铸着一个“巴”字,乐何如心中大喜,心知那是巴占魁的令牌,只要大理狱中的人,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他们就足可以凭这令牌闯出去了。

  乐何如忙站起了身来,道:“你带着令尊的尸身——”他话还未曾讲完,白鸦儿已然将白旭的尸身负在肩上,乐何如忙道“习是那样,你要当他还未曾死,将他拖出去。”

  白鸦儿睁大了眼,道:“拖……拖出去?”

  乐何如道:“是的,拖出去你最好低着头,我还要对他不敬,要踢他,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混出大理狱去。”

  白鸦儿抿紧着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如果这时,她和别在一起,而那人又提出了那样的办法来,白鸦儿是一定不肯点头的,可是益时,提出了那样办法来的却是乐何如!

  白鸦儿对乐何如的话,一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信任,在她的心中,有到样的感觉,乐何如的话全是对的,全是可以信任的。

  乐何如还真怕白鸦儿不答应,及至白鸦儿点了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么,你准备好了,拉住他手中的铁链,拖出去。”

  白鸦儿将父亲的尸身,从肩头上放了下来,在那时,她眼中泪花乱转又落下了泪来。

  乐何如吸了一口气,来到了门前,又向白鸦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突衆拉开了门。

  门才一拉开,一股寒风迎而扑了过来,几乎令得他将要说的话,全都逼了回去,他连忙定了定神,这才放粗了喉咙骂道:“别装死了,他不走,就办他拖出来!”

  白鸦儿一咬牙,拉住了铁链,便将白旭的尸体,拖了出来。白旭本来菊折磨得不成人形,这时虽然已死了,但是和他才被带进来时,却没有什分别。

  乐何如一翻手,将门关上,他一叫嚷,已有很多人向他望来,乐何如一转身,在白旭的尸体之上,踢了两脚,骂道:“老东西,你不死,活着也羞多余!”

  白鸦儿竭力忍着,低着头,拖着白旭的尸体,向前走去,乐何如跟在如的身边,扬着手中那三角形的令牌,粗声叫道“喂,你们站着做什么,快至前面去开门,巴大人有命,要将他提出大理狱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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