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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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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还有什么办法,使人家相信他的话呢? 王竹心的心中,激动之极,眼看瞽叟手中的青竹杖离他的身子已越来越近,王竹心陡地怪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瞽叟的手突然一停。 但是瞽叟的内力极高,他的手虽然停住了,杖尖之上,却仍然“嗤嗤”有声,一股股内力,激射而出,令得王竹心几乎连气也透不过来。 瞽叟冷冷地道:“你可是愿意说了?” 王竹心此际,心中激动之极,但是他一开口,语声反倒出乎意料之外的镇定,道:“我是无辜的,辛大侠可以作证明。” 王竹心在这样的关头,仍然讲出了这样的话来,群豪立时哗然,有人高叫道:“不让他尝尝奇门三穴的滋味,谅他也不肯说!”又有人叫道:“快些下手罢,不然那持金字牌的人可走远了!” 在众人乱叫之中,王竹心的面色,苍白得十分可怕。但是由于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的原故,是以他的双眼之中,神光炯炯,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他这一双充满了怒火的眼睛,注定在陆文礼的身上。 因为他知道,他所遭遇的事,不论是多么扑朔迷离,多么不可思议,别人不知内情,陆文礼是一定知道内中的情形的! 在他那种眼光的逼视之下,陆文礼居然也略略现出了不安的神色来,他偏过头去,不敢和王竹心的目光相接触。 王竹心也不理会众人在叫嚷些什么,更不理会瞽叟的青竹杖已离得自己渐渐地近了,他以十分坚定的声音道:“你们错了,你们在逼一个全然无辜的人,我死何足惜?放走了奸人,也不足惜,最可惜的是当这道圣旨送到了岳元帅的帐中时,大好河山就断送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便遭殃了!” 王竹心一面在讲,瞽叟的青竹杖也在渐渐地向他接近,等到王竹心把话说完,青竹杖的杖尖,离他的鼻端,已只有寸许了! 瞽叟的手又一停,道:“奸人是谁?” 王竹心仍然直视着陆文礼道:“是陆文礼!” 陆文礼的身子猛地一震,他也想对王竹心怒目而视,但是在王竹心的双目逼视之下,他却没有这个勇气,只是怒道:“放屁!” 瞽叟的青竹杖,仍然停在王竹心的鼻尖之前,然而,他却也没有再向前伸去。 众人之中,又有人说道:“瞽叟,何以还不下手?” 瞽叟缓缓地道:“我人双眼虽然盲了,但是心却不盲,各位看不出其中有些蹊跷么?” 程氏兄弟道:“此言何意?” 瞽叟道:“这少年不是奸人。” 瞽叟这句话才一说完,便突然收回了杖来,他这里青竹杖刚一收回,几乎是同时,只听得陆文礼发出了一声惊呼,身子陡地向后,倒拔了出去! 陆文礼的动作,快疾之极,也突然之极! 在一刹那间,人人都是突然一呆,可是只有瞽叟一个人是例外,陆文礼的动作很快,替叟的动作更快,两个人先后向后拔出,但是转眼之间,瞽叟却赶到了陆文礼的前面!这时,两人皆未着地,就在半空之中,瞽叟的青竹杖,已向陆文礼的足部扫出! 陆文礼又是一声怪叫,身子猛地一挺,向上拔起了两三尺来。 在这时候,瞽叟则发出了一下阴森森、令人毛发直竖的冷笑声,手中的青竹杖,猛地向上一挑,杖尖正挑在陆文礼的腰眼之上! 陆文礼的武功造诣本已极高,但是怎及得上在武林之中赫赫有名,正邪各派之外的第一高手瞽叟?那一挑,他是再也避不过去的了,刹那之间,腰眼上一麻,身子被一股大力所卷,顿时在半空之中,骨碌碌在翻起筋斗来!而在这时候,瞽叟早已落地,左手向上一伸,等陆文礼跌了下来之际,他的左手,恰好托住了陆文礼的腰际,由于他的大拇指按在陆文礼的腰眼之上,是以陆文礼全身发软,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 这一切变化,当真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一刹那的事,群豪之中,更没有人明白是为了什么,纷纷询问,有和陆家庄交情好的,更大声喝问了起来。 瞽叟却尖声笑了起来,道:“我双目已盲,本来无法判断谁真谁假,但是那少年朋友既然讲得如此坚决,我也不妨试一试,在我收回杖来之时,杖尾向陆文礼所站之处,虚指了一指,若是他沉得住气,我也不知究里,然而他却做贼心虚,以为我已识破了他的秘密,这是不打自招了!” 程氏兄弟的心中,仍不免疑惑,道:“瞽叟,这事情似乎在情理之外,陆家庄为火所焚,这又是谁下的手呢,难道也是他么?” 瞽叟手背向上略沉了一沉将陆文礼向下抛来。 陆文礼的身子,一离开了瞽叟的左手,便猛地一挺,想要稳稳地站立在地,但是瞽叟的武功之高,当真也到了出神人化的地步,青竹杖一伸,“嗤”的一声,杖尖正点在他的胸前。 那一点,令得陆文礼的身子,陡地一横,直挺挺地跌倒在地。 膂叟伸足踏住了陆文礼的胸腹之际,喝道:“说!” 陆文礼大惊道:“瞎眼老贼,放着奸人不问,却来诬陷好人,我看你难讨公道!” 瞽叟的面上,仍是一片阴森森冰冷的神色,道:“你若是不说,我脚下渐渐地用力,将你的全身骨头,一齐踏断,那滋味可又比点奇门三穴好得多了。你若说了,饶你不死。” 程氏兄弟不以为然,道:“替叟,陆三庄主岂会做这样的事?” 瞽叟道:“他不是心虚,何必要逃?” 程氏兄弟说道:“那也得慢慢放他起来相询不迟。” 瞽叟叱道:“放屁,你们行远些,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程氏兄弟也是在武林中大有头脸的人物,几时曾被人这样责叱过?他们顿时大怒,两柄板斧,“刷”地扬了起来,待要向前砍了出去。 但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在瞽叟脚下的陆文礼叫道:“我说了,我说了!” 原来瞽叟一面说,一面脚下正在用力。 他的内力,自他的脚底,传入陆文礼的身内,陆文礼只觉得身胀欲裂,像是全身的骨头,刹那之间,都长了几寸一样,痛苦莫名,而他又知道替叟言出必践,说过饶自己不死,定然可以活命,这般苦痛,实是难忍,所以才高叫了起来的。 他这“我说了”三字才一出口,程氏兄弟便突然呆了一呆。 两人的板斧,已然是扬了起来的了,这时也忽地收住了势子。瞽叟则冷冷地道:“你说,你可得讲实话,要不更惨!” 陆文礼喘着气,道:“是我,血鞭神君是将金字牌和圣旨交给我了。” 陆文礼的口中,讲出了这样的话来,每一个人都惊讶得难以说得出话来,程氏兄弟连忙向后退了开去,满面皆是羞渐之意。 瞽叟道:“你又将之转给谁了?” 陆文礼道:“不知道……啊……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两个蒙面人,身形不高,血鞭神君叫我交给他们的,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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