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倪匡 > 魔鬼的舞蹈 | 上页 下页 |
九 |
|
初冬的阳光很明媚,高斯望着窗外,不禁叹了一声。 这么好的天气,而他这几天,又恰好称得上清闲,但是,打一百次电话去,李玉芳一百次的回答,都说是“没有空”。 高斯也知道李玉芳为甚么在忙,因为报上对于王阿巧坠楼的事件,记载得很详细,高斯也知道警方无意中找到了一个贩毒组织的大本营,那么,这几天,李玉芳一定是为这件事在忙碌了。 高斯一面叹着气,一面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又拿起了电话来,但是在拨号码之前,他却改变了主意,他打的并不是李玉芳的电话,而是他的一个新主顾,一位舞蹈家的电话。 那位舞蹈家请高斯替她设计造型,高斯已替她拍了好多照片,如果主顾认为满意的话,再加修饰放大。 这种事,本来只要随便派一个职员将拍摄的照片送去就可以了,但高斯一来没有事做;二来天气那么好,他不想闷在办公室中;三来那位舞蹈家十分美丽动人,别以为高斯是甚么狂蜂浪蝶,但是能和一位美丽的姑娘,讲上几句话,消磨一些时间,总是令人愉快的事。 高斯通了电话之后,将所有照片,放在一个大牛皮纸的封袋中,二十分钟之后,他已到了一间极其高贵的夜总会的门口。 那位舞蹈家在夜总会中表演,夜总会最近的号召是“来自世界各国的舞蹈”,那位舞蹈家需要练舞,所以,她吩咐高斯将照片送到夜总会来。 高斯走进夜总会的时候,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台上,那位美丽的舞蹈家,正在排练一种动作十分轻柔的日本舞蹈,高斯倚着一根柱子站着。 夜总会中,零零落落地有不少人,高斯也没有去注意他们,他只是站了片刻,然后,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来,向那位舞蹈家扬了几下。 可是,光线集中在台上,夜总会的其它角落很阴暗,在台上的人,根本无法看到台下的情形,高斯扬了几下纸袋,并没有得到反应,他只好耐心等待那舞蹈家跳完了舞再说。 高斯站着,渐渐地,他被优美的动作所吸引,细心地欣赏了起来,大约过了三五分钟,舞蹈到了高潮,高斯也更全神贯注。 而就在那时,突然,他的手中,紧了一紧,当他低下头去时,他手中的那只牛皮纸袋,已被从柱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抢走了! 高斯陡地一呆,立时大声叫了起来,道:“喂,你──” 他才叫了一下,好几个人,一面发出嘘嘘声,一面向他怒目而视,高斯连忙绕过柱子,他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拿着他的牛皮纸袋,迅速地推开一扇门,闪身而入。高斯连忙追了上去,当他也推开那扇门时,出现一条走廊,那人却不在走廊中。 高斯立时看到,走廊的尽头,也是一扇门,但是那门却锁着。 那表示那人不可能从走廊的另一端逃出去,那么,这人一定走进了走廊两旁,总共六间房间中的一间。 高斯的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滑稽,那牛皮纸袋中,只是大约两百张明信片大小的照片,居然也会被人抢走,那实在太滑稽了! 他连忙推开了左边的第一扇门,两个大溪地少女,正在围上草裙,向他投以惊异的一瞥,他忙又将门关上,看了看门上的字。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六间房间,全是舞蹈员的化装室,高斯略停了停,敲门,等到门内,有了反应,他才推门进去,问道:“看到一个瘦小的人,拿着一只牛皮纸袋走进来么?” 这个问题,他问了六次,得到六次相同的回答:没有。只不过回答他的人是不同的,那是:两个大溪地少女,一个法国女人,两个穿着紧身裤,花边衬衫和高跟靴的西班牙人,一对白俄夫妇,七名法国少女,她们的手指上都套着长长的假指套,和一个画着花面,戴着可怕假发的日本男人。 那瘦小的人,像是忽然消失了! 但是高斯却可以肯定,那六间房间之中,一定有一间房间中的人,是在说谎,那突然取走了他牛皮纸袋的人,一定匿藏在其中的一间,如果他去搜查,一定可以将人查出来的。 但是,高斯却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耸了耸肩,他并没有损失甚么,那只不过是两百多张照片,底片仍然在他的办公室中,没有甚么大不了,也不值得小题大做。 而且,就在剎那间,他想到了一件事,他甚至有点感谢那个人偷走了那牛皮纸袋,因为他有借口,又可以和李玉芳通一个电话了。 可不是么?他是市民,被人抢走了东西,李玉芳是警务人员,自然要接受他的投诉! 高斯反倒高兴了起来,他双手插在裤袋中,轻松地走出了那走廊,走进电话间,拨了李玉芳的电话。他等了相当久,才听到李玉芳的声音,可是李玉芳在一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就道:“高斯,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忙!你别来烦我好不好?” “不,这次来烦你的,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一个遭到了意外的市民,我!”高斯理直气壮地回答。 李玉芳道:“如果你的意思是要报案,那么请将你的电话,接到报案室去!” 高斯呆了一呆,他急忙道:“玉芳,那是十分奇怪的一件怪事,而且,十分神秘、离奇!” 为了要和李玉芳继续讲下去,高斯先加了一连串的形容词,想吸引李玉芳的注意。 可是,李玉芳却叹了一声,道:“行了,别来这一套了,你还是──” 就在这时候,电话间的玻璃门突然破裂了,发出“乒乓”响声,再接着,几乎是同时,高斯的肩头,觉得一阵火热辣的疼痛,他低头一看,血像是变魔术一样,从他的肩头涌了出来。 这一切实在来得太意外了,那分明是有人用一支套上灭声器的手枪,在向他射击,如果不是他急得拚命在想形容词,是以身体摇摇摆摆的话,那一枪可能不是射中他的肩头,而是射中他的心口! 李玉芳在电话中连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甚么事?甚么声音?” 高斯呻吟了起来,道:“有人向我射击,我受伤了,我在甜心夜总会!” 一个侍者恰好在这时经过电话间,看到高斯受伤,惊叫了起来。 ***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