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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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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金娱公公要胜大方真人的话,自然更是容易,只要他一上来便见招还招的话,大方真人武功本不如他,未到一百八十招,便自落败了! 当下,两人相隔一丈五六,呆呆地对立着。而石坪上的众人,在经历了刚才如许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后,也各自寂然无声。 静寂之中,只听得勾魂帮主尖声道:“金蜈公公,勾魂帮中人物,不与敌对手则已,与敌人动手,不分死活,绝不罢手!” 金蜈公公一听,面色便自一变。 他刚才和大方真人双掌相拼,是拼了一个平手,那令得他难以猜透大方真人的深浅,一听得勾魂帮主如此说法,自然难以变色。 他连忙转过头去,道:“帮主……”但是,他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只听得银蜈婆婆大声道:“老家伙,休得多口,你不会使兵刃吗?” 金蜈公公一听,果然将要说的话缩了回去,一反手,将搭在背上,那条三尺来长的金线蜈蚣,抓住了尾部,提在手中。 他将那条金线蜈蚣抓在手中之后,伸手一抖,扬起了一股中人欲呕的腥味来! 大方真人一见之等情形,丑脸之上,神色也不禁为之一变! 金蜈公公肩上的那条金线蜈蚣,本来就极其碍眼。但是大方真人却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对方故作惊人之举而已,他却未曾料到,那金线蜈蚣,竟会是对方的兵刃!、他在退出之后,疾运真气,双臂的酥麻之感已消,他连忙五、指一紧,捤住了剑柄,“铮”的一声响,将长剑拔出来。 他那柄长剑,佩在腰际,长儿及地,一拔出来之后,果然要比寻常的青钢剑长上半尺。而且,剑身如一泓秋水,一望而知,不是凡品。 两人各掣了兵刃在手,这一次,金蜈公公却不再客气了,大踏步地向前,跨出了两步。徂就在他向前跨出之际,大方真人手腕一振,“嗡”的一声,绵绵剑法的第一招,“万象更新”也已经疾刺而出!只听得金蜈公公一声长笑,手中的金线蜈蚣,荡起了一阵劲风,竟向大方真人的长剑,疾迎了上来! 金线蜈蚣扬起之际,所卷起的那阵腥风,实是令人五脏翻腾,忍不住恶心,大方真人早已运气闭住了七窍,然而金线蜈蚣仍是至毒之物,那股腥味,仍是令得他难以禁受。 他一见金线蜈蚣,百足划动,向自己的长剑,迎了上来,连忙改招,剑尖向金线蜈蚣的腹部,疾挑了出去!那金线蜈蚣的腹部,色作灰白,看来像是十分的柔软。 大方真人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他想将金线蜈蚣先杀了,也好为人间除此毒物。 他剑招出得极快,而金线蜈蚣本来又是一个前迎之势,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寒光一闪,剑尖已经刺中了蜈蚣的腹部!可是事情的变化,却是大大地出于大方真人的意料之外! 他那一剑,非但未能刺穿金线蜈蚣之腹,而且,还被一股柔韧已极的大力,将长剑震得向上,疾弹了起来,长剑向上弹起,胸前门户大开! 大方真人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忙抽身后退。但是,他刚退出了一步,金蜈公公却已经疾赶向前来,大方真人只觉得鼻端的恶腥之味,陡地大盛,金线蜈蚣已向自己劈面袭来! 他长剑扬向半空,急切之间,收不回来。百忙中,他只得左手反手一掌,向金线蜈松,拍了出去!只听得“啪”的一声,那一掌,正好拍在金线蜈蚣的头上,将金线蜈蚣震了开去。但是,也就在那一瞬间,大方真人只觉得手腕之上一麻,脉门已被金线蜈蚣数十对利爪中的一对,抓出了两道血痕! 那金线蜈蚣,身含剧毒,乃是人人一看便可以知道的事。手腕上被抓出了两道血痕之后,传来的感觉,又不是疼痛,而是麻痒,大方真人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忙身形连晃,向后退去! 金蜈公公一声长笑,也不追赶。 大方真人退出丈许之后,一翻手,只见左腕漆黑,黑气正在迅速的上升,大方真人只呆得一呆,黑气已将来到了小臂弯处! 大方真人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那股黑气,上升得如此之快,一时之间却也令他惊惶失措,他呆了一呆,右手长剑一扬,便待向自己的手臂削下! 要知这一剑,若是削了下去,大方真人不但从此失了一条手臂,而且,再也使不得“绵绵掌法”了,因为绵绵掌法,变化复杂,是必需双手齐使的。 眼看他长剑,离他的手臂已经不过半尺,却陡地听得神丐车辙,一声大喝道:“且慢!”紧接着,一道翠油油的绿虹,陡地横亘而至,正是他手中的那条绿玉杖,已经拦到了大方真人左臂的臂弯之上。而绿玉杖才一拦了上去,长剑也已削下。 因为绿玉杖的关系,因此那一剑,并未将他自己的手臂削断,而只是“当”的一声削在绿玉杖上。而绿玉杖才一触及大方真人的手臂,大方真人便有一股清凉之感! 他猛地想起,神丐车辙的这柄绿玉杖,乃是昔年昆仑派的镇山之宝,后来,昆仑弟子不肖,这绿玉杖才流入他派,落在车辙的手中。 这绿玉杖,乃是东昆仑绝顶,一整块绿玉所琢成的,能以驱逐百毒,自己分明是有救了! 他低头一看,果然见原来迅速上升的黑气,已被止住了势子。而车辙滚动绿玉杖,顺着大方真人的手臂,向下滚去,黑气被逼得向下,退了下去,直到指尖,在每一只手指的尖端,滴下了一滴漆黑的毒液来。 大方真人松了一口气,车辙一抬头,道:“叫化子专捉蛇弄毒,尊驾这条大蜈蚣,颇合叫化子的胃口,不如给了化子,结个善缘罢!” 他一面走,一面向着金蜈公公走了过去。 金蜈公公自然也不认得神丐车辙。但是车辙手中的这条绿玉杖,他却是认得的。他早年还和昆仑颇有渊源,所以一见车辙走向前来,并不出手,只是道:“你是昆仑第几代弟子?”车辙一听得金蜈公公如此说法,不禁一呆!昆仑派本是武林的大派,但自第七代以来,便已然式微,武林中至少已有二十年,未有人提起昆仑派三个字了。而这柄绿玉杖,落在自己手中,也是武林中尽人皆知之事!而对方却还问自己,是昆仑派第儿代弟子,将自己当作是昆仑派中人物! 如果说对方孤陋寡闻,似乎也不应到这一地步,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已经隐居多年不出,所以才不知绿玉杖已经易手一事。 丐侠车辙,虽然表面上看来,突梯滑稽,诙谐百出,但是为人,却是心细如发。 他一想及这一点,便自心念电转,将本来在武林中极享威名,但久隐居不出的几个高人,在心中迅速地想了一遍。 他浪迹江湖,足迹几遍天下,见闻自然也极广,但是他想了片刻,虽也想起几个高人,有两个还是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大魔头,但是却又不像眼前这负着金线蜈蚣的老者。 当下,他冷冷地道:“昆仑弟子?阁下有多少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 金蜈公公一听,面色不禁一变。只见他眼中异光大作,道:“我已隐居数十年,你既不是昆仑弟子,这柄绿玉杖如何会在你手中的?” 其余众人,见金蜈公公忽然问起这段公案来,心中倒也都大感兴趣,要听听丐侠丐车辙,究竟如何回答金蜈公公。 因为,这条绿玉杖,能驱百毒,又是任何利器,所难以削断,坚硬已极,实是武林奇珍,要不然,也不能成为昆仑派的镇山之宝了。但是,人家只知道昆仑派弟子,在传到第七、第八两代时,接连内哄,同门相残,力量一日不如一=,再加上宿仇寻事,几乎全军覆灭,嗣后,这柄绿玉杖便突然不知下落。直到过了一年,绿玉杖方始在车辙手中出现。 据车辙自称,那是一位昆仑弟子,送给他的。但实际上的情形,是否如比,却没有人知道了!所以,这时候,石坪上的武林高手,都想听一听,是不是另有内幕。 车辙冷冷地道:“这柄绿玉杖,自昆仑灭派之后,便在我手中了。” 金蜈公公厉声道:“昆仑灭派,与你有关吗?” 车辙本来就是心细如发之人,他刚才便曾苦心思索金蜈公公隐居之前的身份,但是却难以弄得明自,如今,他一听得金蜈公公一再提起昆仑派,那分明和昆仑派极有渊源。而这一件事,也令得他猛地想起一男一女,两个和隐仑派极有渊源的魔头来。 如果,这一男一女两个魔头,不是突然在江湖上归隐,不知下落,那么,凭他们和昆仑派的交情,昆仑派也绝不致于有亡派之祸! 眼前,这老头子肩上,背着金线蜈蚣,另有一个老婆子,背上负着银线娱蚣,他们两人,显然是有关系的。和昔年那一男一女,两个魔头,形影不离,正好相合。只不过,昔年那一男一女,两个魔头,在江湖上走动之际,男的是风度翩翩,英俊年少,女的是相貌出众,风流多情,哪像现在这样,鸡皮鹤发,老态龙钟?但是车辙既然想到了那两人,一算时间,这两人也正应该这个年纪了! 车辙想到了那一男一女两个魔头,心中还不怎样地吃惊。 他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乃是因为这一男一女两人,又联想起另外两个人来! 那另外两个人,武林前辈,个个都知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在相互交谈之中,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往事来。因为,几乎各门各派,每一个高手都在这两人的手下吃过大亏! 当下,车辙只是怔怔地发呆,金蜈公公身形耸动,向前踏出了一步。在他一步踏出之际,只听得石坪之上,“格”的一声,已经出现了一个足印,深约三分,可知他内功之深,实是非同小可。 金蜈公公跨出了一步之后,又厉声问道:“昆仑亡派,可是你这臭叫化做的好事?” 车辙定过神来,一声氏笑,道:“你是勾魂帮中高手,我们此番相见,难免一番恶斗,就箅你想为昆仑派出气,又何必多问?” 金蜈公公一听,一声长啸,响遏行云,道:“说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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