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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如果不是他内力之高,已臻绝顶,那一撞之力便已使他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不复成形了。而今,他体内真气聚于背部,将这一撞之力消去,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竟被他撞下许多小石块来。

  关山雄在百忙之中,真气下沉,双掌轰然向前推出,将向他射来的火龙一起挡开,身形一闪,也已从那个破洞内穿出,回到了隧道之中。

  那数十百道光,仍在山洞之中来回飞蹿,好一会儿才静了下来。

  关山雄也直到此际,惊魂甫定,他定睛向前看去,只见那石洞之中,上下四面,全是一道一道焦黑的痕迹。

  那当然是刚才那数十百道火龙上下飞舞之际,所烧成的了。

  而那里面装满了炸药,外面却做得和花风姑惟妙惟肖的假人及她所坐的那块大石,这时,也因为爆炸之力,而裂成了一堆石屑!

  关山雄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骇然,同时,他也不禁额手称庆!

  关山雄心中庆幸的,是他一听得昧哧声,便立时向后退。

  如果他自以为花风姑绝不能伤他,竟站立不动的话,那么,如此强烈的爆炸,结果会如何,实在是难以想象了!

  关山雄呆了片刻,正待出声时,忽然听得山洞之中,又传来了一阵轧轧之声。

  关山雄这时候已乖得多了,他一听得有声音,连忙身形一隐,闪到了石壁之后,屏住了气息,定睛向前看去。

  只见就在那块已碎成许多小石子的大石之旁,地上忽然现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来,紧接着,人影一闪,已有一个人蹿了上来。

  那人影才一闪,关山雄心中便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一看到那条人影,便可以知道那人真正是花风姑了!

  果然,人影一凝,只见花风姑发如飞蓬,双目之中,绿光闪闪,停了下来,四面一看,面上现出了一股疑惑的神色来。

  接着,她的脸上又现出了阴森的笑容,衣袖一拂,卷起了几块碎石,接在手中,“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她的情形,像是正在想连大石尚且碎成如此,关山雄的武功再高,总是血肉之躯,难道还不被炸成粉身碎骨么?

  她哪里知道,关山雄在一听得“哧哧”声之际,便立时向后退去。所以,爆炸一响,震力先将他震得向后退去。

  当然,若不是关山雄内力惊人的话,他撞在山壁之上,也是非死不可,他能够死里逃生,可以说一半是靠运气,一半是靠他的本领!

  花风姑十分得意地在山洞中,来回踱了几步。

  关山雄正待跑出去,忽然又听得花风姑转头道:“关山雄业已尸骨无存了,你还怕什么?我这炸药乃是京师巧手所制,非同凡响,关山雄有十条命,也是难以保得住了。”

  关山雄心中一动,暗忖她是在对什么人说话呢?

  只听得一个沉重的声音从地洞中传了上来,道:“但愿如此,这小子若是还在世上,实是我们的大害,你如今该信他任督两脉已通了?”

  关山雄一听得那声音,心头不禁怦怦乱跳!一则,他一听便听出,那正是毒天王的声音!毒天王果然在毒尸宫中,自己可以说不虚此行了!二则,他听得毒天王说他任督两脉已通,那实是使得关山雄不胜骇异!

  因为关山雄此际只知道他自己武功已经高极,但究竟高到何等程度,他自己也不甚了了。

  而任督两脉已通,那是学武之士,人人皆知,武功的最高境界,关山雄实是难以相信自己的武功之高,竟已到了这等地步。

  他心中正吃惊间,地洞口人影再闪,毒天王齐尚木已经穿蹿了出来,他一出洞,便四面一看,道:“这小子的尸体呢?”

  花风姑哈哈一笑,道:“笑话,你看看这山洞中的情形,他还能有尸体留下么?”

  齐尚木的面色陡地一变,道:“花朋友,未见他的尸体,不可乐观。”

  花风姑不以为然,道:“齐天王,你以为他还未被炸死么?”

  毒天王齐尚木还未曾回答,关山雄已经一步踏出,道:“不错,我未被炸死。”

  关山雄的这一句话,讲来并不大声,语音十分平静。

  可是,花风姑和齐尚木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面色陡地一变,刹那之间,目瞪口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关山雄向前踏了两步,道:“你们两人大可不必害怕,我此来并没有恶意的。”

  齐尚木首先发出了一声怪叫,身子突然挺了起来,手扬处,三点锒星电射而出。

  关山雄衣袖扬起,倏地荡起一股劲风,已将齐尚木所发的三枚暗器卷住。然而,毒天王齐尚木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他身子一翻起,便发暗器,暗器才发,身子便下沉,电光石火之间,便已没入了地洞之中!

  关山雄身形一闪,“刷”地赶到了地洞之旁,向下望去,黑沉沉的,齐尚木已不知逸向何处去了。

  关山雄一呆,抬起头来,只见花风姑仍是呆若木鸡地站着,同时,以一种十分特异的目光望着他,像是不相信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人一样。

  关山雄笑了一下,道:“我刚才差一点便被炸死了,你的机关布得很好,但是我来,只不过向你问清楚一件事,你何苦这样害我?”

  花风姑满头乱发,如为狂风吹拂一样,上下起伏不已,她面上的神情也显得狞厉之极,尖声道:“你想问我什么?”

  她所出的声音,实在太以尖厉刺耳了,倒将关山雄吓了一跳。

  他忙道:“我要问些什么,其实你不问也知道的了,我想问,师父是不是你的儿子?”

  花风姑鼻孔哧哧地出着气,道:“我先问你,雷去恶是你的什么人?若是没有雷去恶,你如今在什么地方?”

  关山雄心平气和,道:“雷去恶是我的师父,若是没有师父,我当然只是蛾眉山脚下的一个农夫,是一点武功也不会的——”他讲到此际,略顿了一顿,不等花风姑开口,立即又道:“但是,一生做一个农夫,也未必不快乐,我如今又岂事事如意了?”

  花风姑一声怪笑,道:“原来你还知道他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惨死在文天残的手下,你可曾为他报仇?”

  关山雄道:“事情总有一个是非,我怎能胡乱为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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