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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齐夫人又何尝不想缩手?但是其时,在关山雄的背心之上,却生出了一股极大的吸力来,将齐夫人的掌心吸住,令得她不能松手。而她体内的内力越来越甚,终于令得她再也承受不起,真气陡地胀了起来,将她的身子胀成了一个球形!也就在此际,关山雄因为向前发出了一掌,背后的那股吸力已经去尽,齐夫人的身子也向半空中弹了上去。当她身在半空之际,还想再调匀真气时,哪里还来得及?

  在她体内的无穷真气一齐向外迸发,恰如一只充气太多的气球一样,立时爆了开来,在她的身子上,爆出了千百个小孔。随着真气的宣泄,鲜血便如箭射出,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齐夫人还怎能活命?她跌倒在地之后,还能够叫出两个字来,那已算是她功力深湛了!

  当下,齐夫人躺在血泊之中,众人在发呆,还是关山雄最先开口。

  他虽然服下了剧毒的“碧绿夺功丸”,但是内力输出极多,毒性也早已随之散发,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痛苦了。他搔了搔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开口,各人的视线又从齐夫人的尸体上向他移来。

  齐尚木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厉声道:“姓关的,你拜师之际,曾说些什么来?”

  关山雄面有愧色,叹了一口气,道:“齐天王,这确是我的不好,但是我在拜师之际,也的确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如今才反悔的。”

  齐尚木面色铁青,道:“要反悔,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么?”

  关山雄道:“我和齐夫人已经说好了,你们授我的招式,我绝不使用,你们渡入我体内的内力,我宁愿服下碧绿夺功丸,任由你们收回去,可是…不知怎地,齐夫人竟……死了。”

  齐尚木在齐夫人死时,已可看出她乃是在刹那之间,体内积聚了太多的内力而死的。由此可知,关山雄的武功之高,竟远在自己的估计之上!

  齐尚木虽是诡计多端,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却也尴尬之极。

  他先冷笑一声,道:“她许你脱离门墙,那只是妇人之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有那么容易脱离师徒关系之理。”

  关山雄大急,连连摇头,道:“齐天王,我是绝不做你徒弟的,你硬要留住我,实在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可以再服碧绿夺功丸,让你将我体内的真力吸了回去,也就是了。”

  齐尚木一听,面色一变,连忙向后退出了一步。

  齐夫人已遭惨死,他如何还敢试?

  齐尚木当然不知道,若是适可而止的话,那么他是可以在关山雄的身上得到极大好处的。

  他在退后了一步之后,一声冷笑,道:“你既已起叛师之念,要做叛师之徒,那自然也只好由得你自己去决定!”

  关山雄一听得齐尚木这样说法,他额上的汗珠不禁涔涔而下。

  要知道武林之中,将师徒的关系看得最重,若是一个叛师之徒,那实是到处受人鄙视,一生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关山雄心中正在为难之间,已听得华缺道:“关朋友,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在拜师之际,根本不知他们的身份,而他们也不向你说明,那分明是有心隐瞒,你在明白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毅然求去,这事情正大光明之极,武林之中,谁会怪你?”

  华缺的这几句话,将关山雄心中的一个难题顿时解开。

  关山雄抹了抹汗,道:“华副帮主,你说天下好汉,不会笑我么?”

  姬法道:“当然不会,我们三人就以为你如此做法,足见你为人光明正大,不肯同流合污,乃是人格极高的好汉。”

  关山雄听了,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多谢两位了!”

  这时候,齐尚木的面色,时红时白,更是难看,他狠狠地瞪了华缺和姬法一眼,一俯身,将齐夫人的尸体提了起来,冷冷地道:“好,既是如此,以后你我便河水不犯井水,各行各路!”他一面说,一面已转过身,向外走去。关山雄绝料不到事情竟了结得如此轻易,心中不禁为之大喜。

  可是就在他高兴不尽之际,只听得华缺道:“关朋友,文姑娘呢?你说将她交给齐天王了,何以他一声也未曾提起!”

  华缺的一句话,将关山雄自高兴之中打到了极度的惊骇之中!

  关山雄刚才心中所想的,只是无论如何,自己都绝不能再称齐尚木夫妇做师父,一时之间,未曾想到文青霜的安危如何。而今,一听得华缺提醒,关山雄想起文青霜乃是自己亲手交给齐尚木的,如今齐尚木一人前来,文青霜却在何处?一时之间,他心中急到了极点,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样,叫道:“齐天王,且住。”

  齐尚木像是早已料到关山雄必然会有此一叫一样,关山雄才一开口,他已经停了下来,冷冷地道:“我们已经绝无关系了,你还叫我做什么?”

  关山雄忙赔笑道:“齐天王,文姑娘呢?”

  齐天王一声冷笑,道:“文姑娘?什么文姑娘武姑娘的,我却不懂。”

  关山雄面色一变,华缺也连忙向前踏出了一步。

  华缺忙道:“齐天王,文姑娘下落安危如何,你若是不交代明白,那么金龙帮上下,便绝不会放过你!”

  齐尚木“嘿嘿”冷笑,道:“别人怕金龙帮,我也会怕么?你们一个帮主,一个副帮主,都已死于非命了,还来吓人么?”

  他一个“么”字才出口,陡地身子向前一俯,“刷”的一抓,便向华缺的胸前抓了过去。

  这一抓之势,当真可以称得上疾如闪电!

  华缺连忙一俯身时,“眛”的一声,胸前的衣服已被齐尚木抓下一条来,齐尚木内劲疾吐,那一条寸许宽窄的布条,“呼”的一声,向前点出,点的正是华缺的“华盖穴”!

  这一招来得更是怪异无比,他所用的“兵刃”,乃是自对方身上撕下来的衣服,虽是一幅布条,但是经他内劲注足了,威力却是无比!

  华缺双足一蹬,一个悬空筋斗,便向外疾翻了出去!

  齐尚木也不再出手,只是“哈哈”一笑,道:“你如今是金龙帮的第一高手,你想我会怕金龙帮么?哈哈!”

  华缺自半空中翻了下来,站定了身子,想起自己刚才堪堪避过了齐尚木这神出鬼没的两招情形,心头仍不禁大有余悸。

  他红着脸,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齐尚木冷冷地道:“金龙帮吓不倒我,可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吓倒我么?”

  华缺和姬法两人不禁无话可说,因为不要说这时,金龙帮两大高手,文天残、文锷父子相继逝世,而且还结下了蛾眉派这样的强仇。

  就算在金龙帮的全盛时期,只怕要凭“金龙帮”三字,吓倒毒天王齐尚木,也是没有可能之事!

  关山雄在一旁,听得齐尚木如此说法,竟然完全不认错,他不禁急道:“齐天王,文姑娘身受重伤,是我亲自交到你手上的,你如何说不知?”

  齐尚木斜睨着关山雄,道:“是么?当时你怎么说来?”

  关山雄立即道:“当时我说:师父,文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她受了重伤,请你老人家出手,将她救转。”

  齐尚木冷笑道:“这就是了,当时你称我做师父,我念在你是我的徒弟,自然要设法将之救转。但如今你叫我什么?”

  关山雄张大了口,难以回答。

  齐尚木继续道:“如今,你叫我一声齐天王,师徒之称,已一笔勾销,我与文青霜非亲非故,还救她做什么来?”

  关山雄苦笑道:“那么,文姑娘如今在什么地方?”

  齐尚木道:“根本不关我事,我怎知她是在什么地方,笑话!”

  华缺连忙道:“毒天王,你这样做法,可有些接近无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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