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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关山雄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只听得那怪女人“嘻嘻”一笑,道:“你这柄匕首不错啊。”关山雄吸了一口气,道:“你若是肯不声张,那么我出去之后,便将这柄匕首送了给你。”

  那怪女人冷冷地道:“是么?”

  听她所讲的话,似乎是对关山雄的提议颇有兴趣,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她两个字才一出口,倏地伸手,已然攻到。

  她一扬起手来,关山雄才看到她五指之上的指甲盘在一起,足有尺许来长,随着五指的伸张,五条指甲猎猎有声,竟也一齐张了开来,如同五条怪蛇也似,向关山雄的左腕缠来。

  关山雄一见这等情形,先呆了一呆。

  而那怪女人的出手快绝,关山雄一呆之间,五条指甲早已将他的手腕缠住,关山雄只觉得手腕一紧,五指不由自主,松了一松,那柄匕首“当”的一声,跌到了地上。

  那怪女人衣袖扬起,袖角匝地,已去卷那柄匕首。

  关山雄心中焦急之极,因为他若是失去了这柄匕首,那么想要逃出毒尸宫去,实是难过登天了!

  他在百忙之中,左掌倏地扬起,向那怪女人当胸一掌,疾拍而出!

  那一掌,在关山雄自己看来,仍像以前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力道,他也不想在这一掌之中,便将那怪女人击退,只求可以将那怪女人拾去匕首之势略阻上一阻,使事情略有转机而已。

  他这里那一掌才击了出去,那怪女人的面色陡变,一头乱发,根根倒竖,也顾不得再去拾那柄匕首,身子陡然后退!

  由于她后退之势,实在太以急骤,因之一时之间,竟忘了将缠在关山雄左腕之上的五个长指甲松了开来,只听得“咔嚓”连声,五个指甲一齐断折,她的指尖也是鲜血淋淋!

  关山雄一见那怪女人后退,一时之间,也不及去追究原因,连忙一俯身,将那柄匕首从地上拾了起来。他才一拾起匕首,只见那怪女人的身形如飞,已向后退了出去!

  关山雄大吃了一惊,他心知那女人一去,自然立即便有更多人知道自己逃走一事,若是花风姑追了上来,那时可走不脱的了!他连忙一个转身,挥动匕首,在那小圆洞的边上,乱砍乱削。

  那柄匕首当真锋锐之极,坚硬的岩石在匕首的锋芒之下,犹如腐泥一样,石块纷纷而下,转眼之间,那小圆洞已大到足可供一个人钻出了。

  但这时,花风姑惊心动魄的怪笑之声,也已经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那种凄厉之极的怪啸声,在甬道中传了过来,声音更是骇人!

  关山雄心头乱跳,将那柄匕首在腹际一插,攀住了石壁,便向外钻去,一跤跌了出去,爬起身来,向江边便奔。

  他奔到了江边,只听得身后一声怪叫,道:“小子,你往哪里?”

  关山雄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花风姑充满怒容,已在那圆洞处现身。

  他身子一震,一个站不稳,向后一仰,“扑通”一声,竟跌入了那湍急之极的江水之中,他耳际隐约还听到花风姑的怪叫声,但是轰隆的水声却已掩盖了一切。

  他只觉得江水夹着极大的力道,向眼耳口鼻钻来,而身子则不由自主地在翻流着。

  关山雄的水性虽然极好,但是这一股江水却是湍急到了极点,关山雄一点力道也用不出来,只得听天由命,向外流去。

  过了半晌,他腰际突然撞到了一块石头,痛得他身子突然一曲,双臂挥舞间,抱住了那石块,这才将去势止住。

  他勉力使身子伸出水面,喘着气,睁开眼来看去,只见身子仍在江水之中,江水也一样湍急,他抱住的石块,像是一根石柱一样,露出江面,约有三尺许。

  那根石柱原本是一块大石,但因为千百年来,被湍急之极的江水冲击,所以才渐渐地变成了一根石柱的。

  关山雄左右看去,只见两面离岸都有两三丈的距离,两岸也全是耸天峭壁。要在这样的急流之中,游过那两三丈去,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而如果一松手,那么当然会再向下游流去,只不过流向何处,会不会在半途之中,撞上石块而死,那却是不知道了。

  这里的江水如此湍急,当然不会有船只经过,想要有人来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关山雄左思右想,想不出脱身的方法,心中焦急之极。

  就在这时,花风姑的阵阵厉啸之声,也已经疾传了过来。

  花风姑的厉啸声,在两面峭壁上,激起了惊天动地的回声,令得关山雄不由自主,一连打了几个冷噤,抬头循声看去,只见上游处,出现了一个存 、那黑点才一出现,便迅即扩大,转眼之间,已可以看到那是一个人,接着,便已看清那人正是毒尸花风姑!

  只见她双足踏住了一块木板,顺着湍急的江水,迅疾无比地向前而来。

  关山雄既看到了花风姑,花风姑自然也已看到了关山雄。

  只听得花风姑“磔磔”怪笑,道:“这次,你可逃走不了了吧。”

  关山雄见花风姑这一句话才出口,人已来到了离自己只不过丈许远近处,他实是再也没有考虑的余地,立即松手,身子立时向下一沉,又沉入了江水之中!

  虽然,向着那么湍急的江水向下淌去,是一件危险之极的事情,但是总比落在花风姑的手中要好得多了。

  关山雄的身子一沉入了江水之中,才向下淌出了不远,他便陡地觉得肩头之上,一阵剧痛,同时,“哗啦”一声,身子竟已离水而起!

  这一下变化,的确是关山雄做梦也想不到的,百忙之中,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睁开眼来一看,一看之下,心中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原来他的身子非但已不在江水之中,竟已飞到了半空!

  他向下看去,花风姑依然踏在那块木板之上,在顺着江水向下流淌出。

  而在花风姑的手中,则握着一条金光闪闪的细链,细链的另一端正在关山雄的肩上,关山雄回头看去,只见一只大如人手、金光闪闪的金爪正抓在自己的肩头之上,敢情花风姑是放出飞爪,将他从江水之中硬抓了上来的!

  就在关山雄回头一看之际,花风姑的手背一抖,关山雄又向下落去。

  关山雄的落下之势极快,他还不及挣扎,已经落到了花风姑的身旁,花风姑左手中指,向他胸前的“期门穴”疾叩了下来。

  关山雄连声都未出,穴道已被封住,身子也已不能动弹。

  在汹涌澎湃、震耳欲聋的江水声中,他听得花风姑发出了两声冷笑。

  他勉力向花风姑看去,只见花风姑全神贯注地望着前面,显然是以花风姑的武功之高,但是也没有法子在那样湍急的江水之中登岸,而要顺流而下,到江水较缓的地方再作打算关山雄心中苦笑着,他费尽心机,以为已逃出了毒尸宫,怎知弄来弄去,结果仍然落在花风姑的手中,自己的命运,何其多钟!

  关山雄索性闭上了眼睛,他被花风姑放在木板上,江水不时向他身上泼来,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关山雄才觉出不如刚才那样大起大落地颠簸了。

  他睁开眼来,只见江面阔了许多,江水也没有那样湍急了。

  花风姑的面色,也没有那样紧张了。

  又向下游流了里许,江水更平稳,那块木板突然藉了向,斜斜向江岸流去,不消多久,便已靠岸,花风姑一抖手,关山雄又觉得肩头一阵剧痛,又被花风姑抖了起来,连人带链,一起向岸上挥去。

  他才落地,花风姑便在他身边落下,拉着他向前疾驰而出。

  关山雄穴道被封,身子不能动弹,地上的碎石、树根,他却无法躲避,拖出了里许,他身上已是血痕斑斑,全是伤痕。

  关山雄咬紧了牙关忍受着。

  他早已知道自己若是再落人花风姑的手中,那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如今那样被她在地拖着,比起以后要受的酷刑来,只怕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足足拖了半个时辰,关山雄连牙齿都被石头撞跌了两颗,这才在一个山坳之中,停了下来。

  他吸了一口气,花风姑手抖处,已将抓在他肩上的飞爪抖了出来,飞起一足,踢在关山雄的腰际,将关山雄踢得向前直飞了出去。

  关山雄觉出在花风姑一脚踢出之际,自己的穴道已被解开。但是,他却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身子便撞向一株大树之上。

  他一撞上了大树,立即本能地双臂一伸,将那棵树抱住。

  那株树约摸一抱粗细,他这里才将树身抱住,花风姑也已赶到,以极快的手法,将关山雄双手的手腕抓住,再以一根极粗的牛筋,将关山雄的手腕绑了起来。

  这一来,关山雄的身子紧紧地贴在树身之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花风姑这才后退一步,冷笑道:“臭小子,我已警告过你,叫你不要逃走的了。”

  关山雄紧抿着嘴,一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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