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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他一面说,一面将他手中所提的那个人扬了起来。关山雄向那人看去,一看之下,他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那个人,他是认得的,那正是那艘怪船之上的那个阴阳脸汉子!

  而关山雄在一看到那阴阳脸汉子之后,他便立即想起何以那人的声音听来如此耳熟了,敢情那人就是怪船底舱中的怪人!

  关山雄的心中,不禁暗叫不妙,他想要趁机离去,可是那人却拦在他的面前,他想要转身逃走,又怕逃不出去,更是弄巧成拙。

  当下,他苦笑道:“是了,我记起你是什么人来了,你拦住我做甚?”那人道:“还用说么?你说这家伙便是峨眉雷去恶的弟子关山雄,可是我将他带了出来,他却矢口否认,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关山雄一听得那人讲出了这样的几句话来,心中不禁放下了心来,道:“有这等事?他不认自己是关山雄?让我来问他。”

  那人道:“好,你来问他。”

  这时,阴阳脸汉子已然破口大骂,道:“臭小午,贼小子,你爷爷和峨眉派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何以硬指我是关山雄这个小王八?”‘

  关山雄并不生气,只是向那人道:“他如今不肯认,你将他留下来,待我详细告以利害,他就一定肯承认身份了。”

  那人想了一想,道:“也好,可是你却别再玩什么花样!”

  他话一说完,手一松,那阴阳脸汉子便“啪”的一声,跌到了地上。

  那阴阳脸汉子才跌到了地上,手在地上一按,便已一跃而起,而当他一跃而起之际,那人身形飘飘,如行云流水也似,已然飘出了五丈开外,身法之佳妙,更是令人目瞪口呆!

  关山雄心中暗自庆欣,刚才幸而不曾打转身就逃的算盘。

  然而,他心中又不禁十分隐忧,因为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对峨眉派又具有这样的野心。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关山雄。

  但这件事,势难永远瞒得下去的,他总有知道的一天。等到他知道之后,再来找自己麻烦,却是大不好惹。

  关山雄心中在出神,没有料到那阴阳脸汉子才一跃起身来,便“呼”的一拳,向他当胸击了过来,关山雄听到拳风袭近,才连忙一闪身子,堪堪避过了那突如其来的一拳。

  他避开了一拳,连忙道:“朋友,且住,我绝不是害你!”

  那阴阳脸汉子怒道:“你还不是害我?”

  关山雄忙道:“自然不是,你听我说完,就可以知道了。”

  那阴阳脸汉子叱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是关山雄,你何以硬指我是?”关山雄道:“那你是谁?”

  那汉子道:“我是星道,我叫卜伯功。”一一他才讲了一个“星”字,便自住口,关山雄心想他先讲了一个“星”字,又是什么意思呢?那自然不是他姓名的第一个字,大约和他的来历有关。

  关山雄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没有再向下想去,因为他必须说服卜伯功,要卜伯功自己承认是关山雄,那么他才能脱身而去。

  他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卜朋友,你未免太傻了,你何不承认自己是关山雄?”

  卜伯功一翻眼道:“我为什么要承认是他?”

  关山雄道:“那人的武功极高,但是人却有些疯疯癫癫,喜欢胡言乱语,他正在寻找关山雄,你认了,便有莫大的好处了,你可知么?”

  卜伯功呆了一呆,道:“什么好处?”

  关山雄心想自己的话已经渐渐起作用了,那卜伯功谅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骗骗他也算不得是什么罪过。所以关山雄忙又道:“有什么好处,我还不详细,但是他对你至少绝无恶意,要不然,你有十条命,也早已死了,是不是?”

  卜伯功向站在四五丈开外的那人看了一看,面上兀自有骇然之色,道:“不错,他武功极高,不在……之下。”他在“不在”和“之下”之间,讲出了一个人名字来,但是却讲得十分模糊,关山雄并没有听清楚。

  他见卜伯功已大有信意,便又道:“你认了自己是关山雄之后,一定大有好处,要不然,只怕他一怒之下,你性命就难保了!”

  卜伯功叹了一口气,道:“好,我认了吧,也不知倒了什么大霉。”

  关山雄心中,暗自好笑,他向那人一招手,大声道:“朋友快来,关朋友已给我说服了!”

  那人手臂一震,也未见他的身子有若何动作,整个人已如同在水上飘行一样,向前掠来。

  转眼之间,他便已到了眼前,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卜伯功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卜伯功……我的确是关山雄。”

  那人怒道:“好杂种,那你刚才为何矢口否认?”

  卜伯功吃了一惊,道:“我我……”

  那人道:“你怕我是不是?”

  卜伯功只得道:“是!是!”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若早认了是关山雄,会有莫大的好处。”关山雄忙道:“我说的话如何?不曾骗你,是不是?”

  卜伯功苦笑了一下,道:“但愿如此。”

  关山雄松了一口气,忙向那人一拱手,道:“好了,关朋友已认了身份,在下也告辞了。”

  他一面说,一面身子向后退去,但是那人却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一伸手,便搭在关山雄的肩头之上。

  关山雄只觉得那人的手一搭了上来,软软地似乎没有什么力道。

  但是,他一连挣了几挣,却是挣不开去,而且,越是挣得多,竟感到那人的手像是连根生在自己的肩头一样!

  关山雄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道:“我刚才忽然想起十分不妥。”

  关山雄忙道:“什么不妥?”

  那人道:“在船中,我已将我的计划向你全部说过,如今我已找到了关山雄,但在他还未行事之前,你先走一步,去通风报信,叫峨眉派中人有了防备,我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关山雄苦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一言半语的。”

  那人摇头道:“不妥,不妥,大大地不妥。”

  关山雄急道:“你难道疯了,我不是峨眉派的仇人么?我怎会反而向仇人去通风报信?”

  那人仍是大摇头,道:“如今这年头,却是人心难料!”

  关山雄心中,又急又怒,叫道:“那你待要怎样?”

  那人“嘻嘻”一笑,道:“你不要离开我,那不就行了?”

  关山雄听了,不禁啼笑皆非,道:“那怎么行?我还有要事待办,怎可以和你在一起?”

  那人面色一沉,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说也奇怪,他面上的笑容敛去之后,竟然和刚才判若两人!

  刚才,他笑口盈盈,看来十分和蔼可亲,使人一看之下,便对他心生好感。

  但这时,他面上不再有笑容,却罩上了一重煞气,看来十分可怖。

  关山雄睦地一呆,心中一动,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他一想起了那个人,心中更是怦怦乱跳,手心之上,已不由自主生出冷汗来!

  只听得那人声音十分不快,道:“你有要事待办么?我问你,如果你还在船上,不是我设法放了你出来,你又如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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