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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船舱之中,两排站着二三十人,大都是三十以下的年轻人。

  在正中,四张椅子之上,则坐着四个中年人。

  最左首的那个,年纪最长,看来已近六十上下年纪,面容威严,望之如同天人一样,那便是天下剑术名家,峨眉掌门,天尘剑客!

  其余三人,便是天尘剑客的师弟,这四人,和雷去恶在一起,便是峨眉派的五大高手,但如今,雷去恶已不在世上了。

  关山雄一跪了下来,便叫道:“掌门师伯,师父……死得太惨了!”

  天尘剑客四人面色难看之极,坐在天尘剑客之旁的,乃是关山雄的二师伯,霹雳剑欧阳火,他性子最是暴烈,闻言一声怒叱,道:“金龙帮的龟儿子,竟下得了这般毒手么?”

  天尘剑客挥了挥手,道:“二师弟,你且别多说,由他讲下去!”

  天尘剑客目光罩在关山雄的身上,道:“雷师弟可是死在金龙帮之手的么?”关山雄听得大师伯这样问自己,心头不禁怦怦乱跳,因为他知道自己此际的回答,关系十分重大!实是关系着峨眉派和金龙帮之间的恩怨残杀!他顿了一顿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天尘剑客面色铁青,道:“此话怎讲?”

  关山雄道:“师父是死在文天残之手的,但是他下手之际,却已让去了金龙帮帮主之位。”

  霹雳剑欧阳火大声道:“这老龟儿子,弄这些法门,便能瞒过人了么?”天尘剑客则沉声道:“你将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上一说。”

  关山雄双目含泪,将他自己和雷去恶两人到了金龙帮总坛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详详细细地说上了一遍。

  当他讲到文天残一掌,将雷去恶的顶门击得凹陷下去,并将他全身骨头尽皆震碎这一点时,霹雳剑欧阳火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关山雄一直讲到他自己抱着雷去恶的尸体,离开金龙帮的总坛为止。天尘剑客问道:“雷师弟的尸体何在?”

  关山雄便又将在江边遇到了那个怪老妇人,不由分说,便将雷去恶的尸体带走一事讲述了一遍。

  天尘剑客等四人听了,不禁尽皆一呆。

  关山雄道:“大师伯,那老妇人对着师父的尸体,哭得极其伤心,绝不在我之下,不知她和本派有什么关系?”

  天尘剑客“嗯”的一声,道:“山雄,你有没有胡言乱语之处?”

  关山雄一怔,心中十分悲愤,大声道:“弟子照实叙述,绝无半点虚假。”霹雳剑欧阳火道:“你师父和……”

  然而,他那一句话未曾讲完,天尘剑客便再度挥手制止,道:“二师弟,这件事可大可小,关系本派非浅,暂时不可外传。山雄,你也绝不能再向任何人提起,可记得了?”

  关山雄这时心中也奇怪到了极点。

  峨眉派乃是名门正派,门规素严,而且行事倶无不光明正大,不论什么事,上一辈绝少对门人隐瞒的,而如今,看天尘剑客四人的情形,像是正要隐瞒着一件重大的事呢?

  那是什么事呢?

  关山雄隐约可以想到,一定是四位师叔伯听到那老妇人的样,便知道那老妇人是什么人了,可是却又不愿意提起来!

  关山雄本来是也不会再问下去的,但是他师父的尸体被那老妇人带走,他却是非要问一个明白不可。

  他沉声道:“大师伯,那老妇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将我师父遗体带走了?”

  天尘剑客脸色一沉,道:“刚才我已吩咐你不再提起此事,为何又提起了?”关山雄的心中,更是纳闷,一言不发,退过了一旁。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船上传来诸葛凡的声音,道:“师父,已可望见金龙帮总坛了。”

  天尘剑客四人一齐站了起来,叫道:“停船!”

  一看他们四人面上的神色,便知道他们已准备到金龙帮总坛去大闹一场了。

  关山雄连忙踏前一步,道:“大师伯,金龙帮上六堂、下六堂正副堂主,全在总坛,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还要小心。”

  天尘剑客道:“不怕,我们约了几个人,大约也该到了,上岸之后,略等半日便可。”

  关山雄答应了一声,又向后退出了一步,垂手侍立。

  这时,他的心中实是一片茫然!

  他想起师父惨死的情形,自然要前去报仇。

  但是,若是找不到文天残,只和金龙帮中人血战一场,又增加许多伤亡,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又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关山雄只不过是心中这样想而已,他是不会讲出来的。

  这时峨眉上下,莫不愤形于色,他如果将心中所想的话讲了出来,那一定要大受责斥了。

  大船不用多久,便傍着江岸,停了下来,向岸上望去,只见一株大树之下,已有一个长身玉立的中年武士,正站着向大船望来。

  天尘剑客道:“武当凌霄道友已经来了。”

  欧阳火奇道:“为何只有他一人前来?”

  四人一面说,一面已到了船头之上。

  他们一现身,岸上的人也已可以看到他们了,那中年道长,转过身来,道:“四位也来了么?”

  他一开口,语音嘹亮,如龙吟虎啸,好听之极。而随着他那一句话,从那棵大树之上,又有三个人一跃而下。

  那三个人中,有两个乃是瘦小干枯的矮老头子,模样神情,十分滑稽。关山雄这时也已到了船头之上,他一看到那两个矮老头子,心中便不禁吃了一惊。

  其实,他看到了那两个人,心中是应该欢喜,才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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