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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也就在此际,忽然斜刺里又有一个人窜了过来,来势快绝,一闪之间。便到了众人之前站定,不是别人,却正是费七先生!

  袁中笙和费绛珠两人,在树上一见费七先生现身,不禁猛地一怔。

  费绛珠急形于色,似乎就想跳了下去,但袁中笙却一伸手将她拦住,向她作了一个手势,令她不可卤莽从事。

  费七先生一到了众人之前,便厉声喝道:“我孙女儿呢?”

  人丛中有人一声怪叫,道:“亏你还问得出?你们祖孙二人,原来全是袁中笙的同党,串通了来假作好人,吃我一棍再说!”

  一条大汉,手执铜棍,疾跃了出来,兜头兜脑向费七先生便砸。

  费七先生一声冷笑,衣袖一扬,已经将铜棍卷住,喝道:“滚开去!”

  他这三个字,舌绽春雷,那持铜棍的大汉首当其冲,身不由主,向后疾退了出去,手中的铜棍,也不要了。费七先生绰棍在手,仰天大笑,道:“费某人一生,绝不自命正人君子,可也不是随便与人同流合污之人,各位可得弄清楚了。”

  范玉云尖声道:“你说得好听,为何我们派人跟踪费绛珠,却发现她与人幽会?”

  费七先生道:“那又何以见得其人是袁中笙?”

  人丛中有人叫道:“你孙女和袁中笙勾搭,臭闻远扬,谁不——”

  那人下面“知道”两字,尚未出口,费七先生一声大叫,手中的铜棍,循声抛出。这一抛,他运足了真力,铜棍闪闪生光,挟着排山倒海也似的劲风,向前飞去,简直如同一条出洞怪龙一样!

  那发话的人,一见这等情形,大惊后退,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根钢棍落地,恰好撞在一块大石之上,将那块大石,撞得陷进了泥地之中,而那根铜棍,则反溅了起来。

  只见一条人影,飞掠而上,在半空之中,一伸手,将那根钢棍接住,又轻轻巧巧,落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青城掌门天一叟!

  天一叟冷冷一笑,道:“费七,你年纪虽老,武功却只有更纯,佩服佩服,但是你想和这么多高手作对,却又未免愚不可及。”

  费七先生一声长笑,道:“我只有老命一条,豁了出去,还怕什么?”

  天一叟面色一变,道:“如此说来,你是存心与咱们为难的。了?”

  费七先生豪笑之声不绝,道:“费某人正有此意。”

  要知道费七先生的性子,偏激之极,当年他就是给人以言语所激,是以才身入旁门的,这时年纪虽老,脾性却是不减,见到众人对他,大有气势汹汹之意,他便索性豁了出去!

  天一叟一声怪叫,道:“好,那咱们就先对付了你,再去对,付袁中笙!”

  他一面说,一面双掌“呼”地一声,向前疾推而出,掌声呼啸,势子极其劲疾,费七先生身形微矮,双掌也向前推来。

  这两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眼看两人四掌,将要相交,忽然听得一声娇叱,响自半空,一条人影,挟着一股浑厚之极的大力,自半空之中,直撞将下来!

  那股力道来得极大,而且恰好落在费七先生和天一叟两人的掌力之间。

  天一叟和费七先生两人,都觉出一股大力,猝然涌到,竟各自身不由主,幌了一幌,向后退出了一步!

  两人心中尽皆骇然,连忙定睛看时,只见在两人之间站定。的,竟正是费绛珠!

  费七先生一见是费绛珠,心中大喜,道:“绛珠,你去了何处?”

  费绛珠道:“我遇见了袁中笙!”

  费绛珠这一句话一出口,人丛之中,立时哗然!有的叫道:“这小贱人果然和袁中笙有勾搭。”有的则叫道:“费七老贼,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有的所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费绛珠一声冷笑,说道:“各位还都自命是替天行道的仁人侠士,如今听听,那是什么污言秽语?”

  费绛珠这样一说,一大半人都自觉惭愧,但也有人不服,范玉云便一声冷笑,道:“我们对人说人话,难道遇到了畜牲,也说人话么?”

  费绛珠不去睬她,只是冷冷地道:“我遇到了袁中笙之后的情形,你们可要听?若是有人乱骂,我可就不说了。”

  费绛珠这样一说,众人倒静了下来。

  因为这次众人来到崆峒山,就是为了要对付袁中笙而来的,而鉴于上次高黎贡山的惨败,这次虽无寿菊香,却有崆峒十七峰的妖人为助,声势一样十分大,对于袁中笙,自然是多知一分好一分。

  所以,连范玉云也铁着脸,暂不出声。

  只有苍云老人道:“费姑娘,你见到了袁中笙之后,情形如何,请详细告诉我们。”

  费绛珠道:“原来他果如我所料,根本不想当什么盟主,早已逃出来了。”

  人丛中嗤笑讥讽之声,又自大作。

  苍云老人双臂一张,吵声才静了下去。苍云老人道:“那么,袁中笙以前所犯的恶行,如此彰昭,他难道以为可以一走了之了么?”

  费绛珠叹了一口气,道:“各位都错了,袁中笙绝不是作恶之人,他为人太老实了,所以一直身不由主地受人拨弄,那些坏事,全不是他做的!”

  费绛珠此言一出,人丛之中,重又哗然。

  范玉云尖声道:“我这只右手,难道也不是他断下的么?”

  费绛珠说道:“这就很难说了,你和他动手,兵刃上可不长眼睛,若是他死了,岂不是也由死?”

  范玉云“哼”地一声,道:“他要是死了,那可是死有余辜。”

  费绛珠怒道:“若不是有你这样的人在硬逼着他,他原不至于如此!”

  范玉云大怒,扬起右手手腕上的利钩来,费绛珠却只是冷笑着望着她。

  两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苍云老人连忙喝道:“师妹,不可动手。费姑娘,照你说来,袁中笙全是冤枉的了?”

  费绛珠道:“我正是此意。”

  苍云老人道:“如果他是冤枉的,那么他心中堂堂正正,自然不怕和我们这些人见面了?”

  苍云老人的这句话,极其厉害,令得费绛珠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说“是”的话,那苍云老人一定会逼她请袁中笙出来的。而如果她说“不是”,那又等于是她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

  她想了片刻,才道:“如果各位不谅解他,他怎会在各位面前现身?”

  苍云老人道:“我们要听他现身解释,如果一切真是冤枉的,那么他的解释,当能令人满意,我们怎会再与他为难?”

  费绛珠心想,自己和袁中笙两人,虽说已决定远走高飞,但是行踪却要闪闪缩缩,而且袁中笙的恶名,一生难去,将要遗臭万年。

  而如今,苍云老人如此说法,可容袁中笙解释,这岂不是大好机会?

  她想了一想,抬起头来,道:“中笙,苍云前辈的话,你可听到了么?你下来,将你自己如何为霍贝所骗的经过,向大家说一说可好?”

  费七先生一听得费绛珠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他究竟见多识广,知道袁中笙和众人所结的冤仇极深,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的。

  就算是苍云老人的用意,并不是在于骗袁中笙现身,事情到头来,只怕苍云老人也难以控制!

  是以他忙道:“中笙,你绝不能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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