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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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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生道:“搜搜他们的身上,有金银和值钱之物,尽皆取了!” 那书僮答应了一声,正待走向前去,忽然听得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之下,有人笑喝道:“好啊,杀人越货,还有王法么?” 那声音突如其来,书生、书僮都是一惊,立时抬头看去,只见人影一闪,一个人自大树之上,鹞子翻身,疾翻了下来。那书僮的铁胎弓仍在手中,只见他动了弦,“铮铮”两声响,又是两枚铁弹子,疾射而出。可是那自大树下来的人,身手异常灵活,身在半空之中,陡地一翻,避开了铁弹子的来势。 那人非但避开了铁弹子的来势,而且,就在铁弹子在他身边掠过之际,顺手一抄,已将那两枚铁弹子,抄在手中,身子向下,疾落了下来,大声道:“王兄,贵书僮好俊的铁弹子!” 书僮本来还待扯弓,一听得那人如此说,便住手不动,只见那人落地之后,那书生也是满面笑容,道:“原来是你,我正要去找你!” 看官,自树上翻下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博节度使府中的高手之一,飞龙蓝洋! 而那书生,在江湖上也大大有名,那六个剪径的强盗,若果早知道他便是鬼灵书生王克智的话,也绝不敢下手的! 蓝洋走向前来,那书僮忙着行礼,王克智指著书僮笑道:“他还精灵么?” 蓝洋道:“何止精灵,假以时日,只怕在你之上!” 王克智也笑了起来,道:“王安,看看这六个人身上,可有油水?” 蓝洋一摆手,道:“不必搜了,这等剪径的小贼,能有甚么钱财?” 王克智瞪了蓝洋一眼,道:“魏博节度使府上,金山银山,蓝兄看得多了,自然不在乎小钱,但是我落拓江湖,一个小钱,也是好的!” 蓝洋大笑了起来,道:“王兄,魏郡离此不远,有金山银山,你如何不投?” 王克智笑瞇瞇地道:“闻说田府中已有了邓竞全、娄绝剑及你这样的高手,最近又收了大盗李涌,我去了还有位置坐么?” 蓝洋正色道:“王兄,自家兄弟,何必说这种话,田大人求才若渴,我此次出来,正是奉命求两个人到府上去投效,一个便是你!” 王克智微微一笑,他为人颇是自负,刚才虽然那样说法,但说的全不是真心话,蓝洋那样讲了,他心中自然是舒服得多,顺口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蓝洋皱眉,道:“那一个人,却难请了,是范天声范大侠!” 当蓝洋说到“那一个人难请了”之际,王克智的面上,还大有不以为然的神色,可是等到“范天声范大侠”这几个字一出口,王克智也不禁呆了半晌,才道:“这个,我看你别去碰钉子了!” 蓝洋苦笑着,神情极其无可奈何。 王克智为人极聪明,一看到蓝洋那种神情,便知道了究竟,沉声道:“可是田大人亟想借重范大侠,你又在田大人面前,拍了胸脯,可以请他到魏郡去?” 蓝洋叹了一声,道:“正是如此!” 他讲了一句,顿了片刻,道:“王兄,你足智多谋,若能设法劝范大侠去投,这实在是大功一件,田大人必然另眼相看!” 王克智眉心打结,道:“前两天,我看到范大侠正走在这条道上,但是他为人高傲无比,就算是大唐天子,下帖召他,他也未必肯进京去,田大人的希望,只怕不免要落空了,不过……” 蓝洋听得王克智那样讲法,只当是无望了,现出了极其沮丧的神色来,但是忽然之间,听得他语锋一转,似乎又有了指望,忙道:“怎么样?” 王克智正待说话,忽然听得一阵蹄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正是有人策骑直奔林子来了,王克智忙道:“有人来了,我们且躲一躲!” 他们三人,身形闪动,一起到了大树之后,只听得蹄声愈来愈近,一匹白马,驰进林来,马上骑着一个腰悬长剑的年轻人。 一人一骑,在离他们两三丈开外处,疾掠而过,马上所骑的,正是大侠范天声,看他的神情,像是正在凝神细思,根本未曾留意林子中发生了甚么事! 等到范天声驰了过去,王克智和蓝洋两人,才从大树后转了出来,两人互望着,虽然范天声绝未发现他们,但是他们两人的心头,却也自然而然,有一种骇然之感,好半晌讲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王克智才道:“蓝兄,我们先追上去,看看他到何处去!” 蓝洋摇手道:“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在暗中跟踪他,只怕……只怕有点不便!” 蓝洋在讲话之际,一副害怕的神情,王克智一想到要跟踪范天声,虽然心中也有点发毛,但是究竟镇定得多,道:“若是不跟着他,怎能和他见面?你放心,范天声最重恩怨,我已有主意了!” 蓝洋将信将疑,王克智已吩咐书僮将行李放在马上,他们三人,一起步行向外走去,好在出了林子,只有一条通路,他们沿着那条路,一直向前走去,路上很冷清,远远地可以望见山峦起伏的影子,看来,范天声是直驰向前面的群山中去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在一堆篝火之旁,范天声正呆呆地坐着。山中很静,除了在他身边的山崖上,有一股泉水,淙淙地流下来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范天声握着皮袋,喝了几口酒,他的心中很乱,自从离开了红线之后,他的心中一直很乱。他有点后悔,自己为甚么要突然离开。红线比传说中更动人,他绝不能忘记,在见到红线时心灵上的那种莫名其妙的震动。 可是,他还是非离开不可!他所以离开,可以说是为了害怕,他害怕若是不立即离开的话,自己会终于舍不得离开,而跟着红线,到潞州节度使府去。而他,不羁如野马,任性如大鹰一般,超脱非凡的人,怎能投进一个节度使的府中去? 他也不明白,何以连红线那样的人物,也会在薛嵩的府上,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事,红线、他,甚至柳絮儿,都应该是不受任何约束,超人一等的人物,薛嵩、田承嗣,尽管他们高官厚爵,但是,在自己的眼中,他们是甚么东西,怎配与自己为伍? 然而,红线确确实实,是在薛嵩的府上,而且她还对自己讲了那样的话!范天声想到这里,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喝了几口酒。然而,酒并不能消解他心头的闷郁和惆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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