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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夫人真是痛苦万分,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用手抚着她的秀发道:“痴儿,你这是何苦?漫说娘没有什么心事,就是有,我告诉你又有何妨?你父亲与我虽不是陆地神仙,但至少可凭本门武功享受高龄。除你父亲外,你师伯师叔均在山中,即使有不开眼的江湖道来本山滋事,也无疑自讨苦吃,我和你在武功方面,江湖道上能和我们母女作对手的不能说没有,但为数并不太多,目前既未出山行道,为娘的就不信祸从天降,硬使我们母女无故分离。虽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但是我一生行事,莫不兢业自守,既末存心害人,亦未出手伤人,天如降罚自不在我,至于你年纪轻轻,十五岁以来就没有离开我半步,不用说不会作恶,就是谈错也一点没有。这种情形之下,皇天也不会以不祥之事加之于我,如果是数中注定,命里安排,也不过枉用心机,我儿年小正值用功之时,切不可胡思乱想妨碍了自己的功课,变得庸人自扰,那才事属可笑呢!”这席话,确属头头是道,入情入理,把个司马倩霞说得破涕为笑,刚才那愁怀、那忧虑又都暂时抛开。

  司马倩霞一身武功可以说学得极杂,基础与内功得自夫人亲授,轻功与御气飞行之术,传自白云生。那灵猴幻影之术可以说是餐霞客的绝传,他一生从未传人,可是被她一声叔叔长、叔叔短磨着要学,弄得他毫无办法,干脆笑道:“丫头,你算是把叔叔吃定了,我这点压箱儿的本领,索性全部成全了你吧,不过你得记着,将来嫁了好丈夫,叔叔别的不需要,好酒,你得经常替我准备,否则看我饶你!”

  说得司马倩霞满脸通红,小蛮靴一跺,小嘴一噘,娇嗔道:“你还说是长辈呢,求你教点本领也得打趣一阵,明儿,我亲手制的百花酿,全部送给五叔。那特制的五味风鸡,也决不给你尝新!同时,告诉娘好的东西对你一律克扣,连坏的东西也少给,看你还打趣我不?”

  餐霞客禁不住哈哈大笑道:“丫头,那你准得讨打,来吧,我不但将灵猴幻影之术全部传你,干脆连那名不经传的鸿钧八式也一发成全你好了。”

  龙女一听惊喜道:“四叔,你这话可真?”

  餐霞客笑道:“我几时对你讲过假话?”于是他把一身绝技,果真毫不保留地都传授了这位娇憨侄女。

  却尘子的无极拳,苦行禅师的阿傩真气,她都学全了,虽然功力不深,但昆仑五子的绝技,毕竟非同小可,在同门弟子中,留居昆仑山上功力最高的,要数她第一。

  她为了锻炼那无极拳、阿傩真气及白云生的天龙驭空之术,每日亥辰之间,总在昆仑后山那人迹不到的崖洞内用功研习。岷山复仇的晚上,她也毫不改常地往后山锻炼武功,走的时候,娘还是和以往一样含着笑向她点点头,当时也没有什么特殊异样的感觉,谁知这一去,母女竟分手三年有奇,若不是自己夫婿情重,感恩图报,拚着他自己一身功力使她母女重逢,几至于抱撼终身,紫阳夫人亦将长埋塔中不起,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冷残子与岷山三奇在乾元洞前落下之后,洁丐裴杰心狠手辣,一出手就用阴功伤了昆仑弟子黄邦义,这才激发了餐霞客的怒火,竟把一身绝技全部抖露出来,把洁丐裴杰戏耍得愤火中烧。正当此时,却尘子又以密宗传音,通知苦行禅师,令其速往制敌,禅师回答了一声遵命,立即运气行功,舍利子已盘旋项际,复又念着万字诀,一口真气喷上那天龙竹杖,说也奇怪,那杖身上立即发出青蒙蒙的万道光芒,只一下杖即穿窗而出起在空中,禅师也施展玄门遁法来到洞前,顶上舍利于大放光明,天龙竹杖青光四射,莲花朵朵,耀眼生辉,宛如西方一尊古佛降落人寰。这一出手,不但昆仑门派弟子早已欢声雷动,就是餐霞客与白云生,一见二师兄竟有这高功力,心中也振奋异常,惟有敌人方面只有归元生面色一怔外,裴杰徐凯竟视若无睹,冷残子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禅师这等声势,他不过略为望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把嘴皮动了一动,随即恢复了冷且残的样子,两眼望天,一言不发。

  苦行禅师一眼望见了这魔头,也不免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清虚老人习太华宝典已兼邪正两家之长,冷残子与他师姊在功力上,比清虚老人只高不低。岷山师太年少时在江湖上至负艳名,她与阴山五老中的老大玄风道人,老二寒冰老人及老三毒龙壁等,均发生了纠缠不清的关系。冷残子对这位师姊而兼妻子的冷面罗刹,只有敬爱交加,她的行动,不要说干涉,甚至于明知其事,反而必须躲开,否则她会马上反脸。她为人一向心狠手黑,任何事都讲求目的,不择手段,顺彼者存,逆之者亡,在功力上,冷残子也自认输她甚远,故将她那红杏出墙之事,只有装作不知。偏生这女人的性格特殊,虽然是长年里冷若冰霜,但也有笑语如珠,既娇且媚的时候,逢她高兴,她会和盘托出她一己的隐私,甚至连床第之事,也娓娓道来,且不时媚眼斜飞,花样百出,那种销魂蚀骨的娇模样,不但把冷残子治得服贴异常,就是阴山五老,也得让她一筹。有了这种关系,岷山派的武功,有很多是从阴山派学来的,故他师姊弟两人,实际上身而兼有三派之长,而且都是去粕存精,汰繁尚简,这一次仅凭师徒四人,不惜万里西来袭武麟胜地,如果稍为软弱,也决无这份胆子,禅师这一谨慎,故绝不愿冒昧出手,伫立当场静以观变。

  当裴杰用碧寒掌攻击餐霞客时,餐霞客当仁不让,以牙还牙,乃用先天一照掌力将碧寒掌原封卷还,冷残子却在此时乘机动手。

  因为餐霞客既为昆仑五子之一,武功自然是炉火纯青,功臻化境,无论在哪方面,都比岷山四奇强,这一点冷残子看得清清楚楚,一见裴杰发出内家掌力,心知要糟,待对方发掌还击时,一看竟是先天一照之气,知道裴杰无法抵敌,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于是也将岷山独有的内功罡力从袍袖之间打出。他功力要比餐霞客深厚得多,只一下,就把餐霞客所打出的一道掌力全部挡回,餐霞客此时和洁丐打得难分难解,一见自己掌力被人震回,不觉心中大惊。正待发掌再拼,苦行禅师一式移形换影,人已挡在身前,大袖微扬,施展数十年修炼之术阿傩真气,果然是玄门内功与众不同,只见冷残子用罡力震回的那股罡气,似乎被一种极柔和的力道一挡,撞回的罡力,立即消灭于无形,冷残子受着真气一撞,人也几乎受伤,忙将手中摺扇微扬,将身护住,两道目光,盯住禅师一晒道:“你是否想以多为胜吗?抑或在老朽跟前,卖弄你那点佛门本领?”

  禅师微笑道:“他们两人,硬拚性命悠关的内家罡力,我四弟将你那高足弟子所发的碧寒掌,用道家一杰功全部将卷回,你却从旁施鬼,才迫使我不得不出手相助,事实如此,以多为胜的,恐怕不在我吧!”

  冷残子从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身入佛门,尚仗着一张利嘴和老朽斗口,认为老朽不能惩治你么,接接这一招!”说完,也不见他起身作式,人如弩箭一股飘到禅师跟前,用手中摺扇一扬,只一下就有三丝劲风,迳奔禅师胸腹之上三处要穴。

  苦行禅师一见这魔头竟练就道家可分可合的三才内罡,知道今天要想胜他准难,忙用移形换影之术一闪,绿竹杖往前一戳,带着一股罡风硬点冷残子丹田。老道不避不闪,手中摺扇,玄鸟划沙,轻敲禅师右手脉门。禅师忙将绿竹杖一带,随往前一跨步,魁星点斗,杖尖上发出嘶嘶声响,迳取道长天灵穴,复将左手袍袖对着道长胸前一拂,竟施展昆仑派独有神功,铁袖飞云,左右手同时发出两种不同招式,含两派绝传,使冷残子也不觉大吃一惊,再不敢心存轻视,三阳扇对空一划,孔雀开屏,从扇上发出一阵冷森森的阴风,其寒透骨,其利如剪,对着禅师电射而至。

  苦行禅师知道这是一种绝毒的魔家功力,只要一沾身立即死亡,不觉心中震怒异常,忙杖交左手,右手对空一扬,发出武林中罕有绝学混元掌力。只见风起百步,一股纯阳劲气化作百丈狂飙,势若排山倒海,天河泻浪,对着那股奇异阴风,只一卷立即将它消灭于无形。

  冷残子怒吼一声,双目低垂,凝功运气,好一会儿才将那手中摺扇缓缓地抬起,忽然用力一扇,只见霹雳交加,一阵阴风带着一股腥气,如山崩海啸,鬼哭神号,对着禅师直袭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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