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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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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贞含着泪点头应允,因时已夜深,只好服侍娘睡了,自己也睡在娘的身旁。这女孩年纪虽小,但思想成熟极早,发育也快,在这种生离死别的关头,满怀心事,哪里能安睡得下,朱氏虽怀念丈夫与娇儿,但因是垂死的人,精力消耗已尽倒下后,即昏昏沉沉地睡去。贞儿睁着眼,就着房中的灯光,不时望望娘,只见地面自如蜡,形容枯槁,虽然如此,但还隐透着以往的秀丽,满脸的慈祥,口中还不时发出若断若续的呓语:“贞儿,娘要走了,你……你……你不久也得……离开这……这个家,娘真痛心万分。爹,还是让我再带她几年吧,孩子太可怜了……” 由于这几句话,惠贞知道娘确是太爱自己了,母女感情出自天性,虽弥留之际,犹念念不忘自己的儿女,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珠儿也是一个有心的孩子,天刚亮就把第二副药煎好了,朱氏吃过药闭着眼,静卧养神,惠贞把珠儿唤到门外,将一切情形轻轻地都告诉了她,并叫她通知账房陈先生,准备娘的后事,又着珠儿把娘最心爱的衣服拣了出来,并还得知会自己的男友速来家中,见见娘最后一面。这孩子慌乱中带着沉静,温柔中含着刚劲,行事颇井井有条,童年如此至为难得。只听得珠儿全身打颤,热泪盈眶,知道事情刻不容缓,忙遵着小姐的嘱咐,分别办理不提。 上午,刘鸿运从戚友处返家,账房陈先生将病人的情形作了一个详细的陈述,刘鸿运听了这讯息,也吓得慌了手脚,急忙吩咐了几句,赶紧往自己的内室跑,贞儿见了爹爹,禁不住泪流满面,刘鸿运握着爱妻的手,见她人已熟睡,迹近昏迷,肌无血色,樱唇惨白,鼻息微弱,知道病人膏官,难有起色,想起了十余年夫妻间的恩爱处,泪珠儿簌簌下落,连爱妻的面上也流得满处都是,这一落泪,又把朱氏从熟睡中惊醒了。 她睁开那双无神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脸上也挂了一丝丝的笑意,不过那种笑不是欢愉,而是苦笑,笑得比哭还难受,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回来了,我病势至为沉重,精力业已消耗殆尽,如果再迟一点,说不定这最后一面也无法相见了呢!做妻子的很抱歉,不能与你白首偕老,生时可能有很多的事不能尽如你的心意,更必须请你包涵。贝儿年纪还小,今后她的一切全赖你照顾了,希望你看在做妻子的份上,凡事尽量地宽恕与爱护,钱财方面更必须看得开、想得开。果能这样,家道定必兴旺无疑,妾在九泉也可以安心了,不过世事无常,变化靡定,是否能尽如人意,那就无人可以逆料了。”说完,一双无神的眼睛把她丈夫看了一眼,嗫嚅半晌,始继续说道:“你脸上气色似乎愈来愈坏,印堂青而带赤,应主无妄之灾,凡百事应该拿定主意,决不能粗心大意或草率从事,如必续弦,应该选一三从四德的女子,不过,这一点在于你自己的福命了,一点也勉强不得。”停了停,又道:“续弦一家,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躁进,如能熬过今年,广行善事,皇天有灵,可能为你降福消灾!” 病人的话说多了对病情只有损无益,所以她最后几句,已说得力竭声嘶,幸好戴伯阳的母亲何氏携着自己的儿子一同来探视,彼此客气下几句,何氏又安慰了病人一番,但仔细察看了病人情况后,心中也就有数,这一来倒反无话可说,呆坐一旁,也不禁为病者伤心。 戴伯阳站在贞儿的旁边喊了一声伯母,眼泪儿早已夺眶而出,朱氏携着他的手,睁着那失神的眼光把他看了一看,又用手拉着女儿,也把女儿看了一会儿,满脸神色凄然,幽幽地长叹一声道:“果然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无奈造物弄人,丝萝无份,不过终能同登极乐,也总算佛祖慈悲,因祸得福了。” 说完,她取下手上一对玉圈,一只给了贞儿,一只给了伯阳,并嘱道:“这对圈子也是汉代古玉,名贵不凡,你两人一个一只,未来与你们一生的遇合,可能有点小帮助呢!” 伯阳谢过了伯母,即把圈子藏在衣袋内。 刘鸿运站在旁边半晌未语,等两个孩子把圈子收好了,却满脸正经向惠贞道:“这圈子你得好好把它收藏,一只玉圈,小户人家得了它,半生衣食可以无缺呢!” 何氏听了,微微一笑,拉过惠贞的手,很慈爱地看了她半晌,也从手上落下两只光华夺目的金圈,圈子上不但雕刻着各式飞龙舞凤,而且刻着无数的珠宝。这对圈子,一见而知是价值连城之物,也分给两人每人一只,并笑嘱道:“我和朱姊妹彼此是一样心眼,希望你们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将这对圈子给你们两人作个纪念吧!”说完,对刘鸿运笑了一笑,也就不再说什么。 刘鸿运心里有数,不觉满脸通红,朱氏看了这情景,眉头连续地皱了几下,似乎痛苦异常。 何氏坐了一会儿,安慰了病者一番,带着儿子怏怏地回家去了。 当日下午,朱氏大限已临,对着丈夫女儿,含着泪,万分依恋,尽在不言,长叹数声撒手西逝,惠贞哭了个死去活来,珠儿也哀痛欲绝,鸿运则一边哀痛,一边还得指挥下人们办理丧事。 人既死了,当然不能在死者身上多花钱,于是成殓从简,棺椁从简,超渡从简,总算是自己的亡妻,不管用钱怎样心痛,毕竟花了百余两银子,虽说这数目在刘氏家产上占的成份很低,然而在刘鸿运的眼光里,百余两银子,数目上已经够大了。出丧的日子,亲朋好友看在死者生前份上,送葬的人特别的多,戴伯阳和自己父母也参加了出殡,尤其是戴伯阳看到贞儿哭得如带雨梨花,小小心灵上已刻上了老病死苦种种的创痕。后来身入佛门,自然受到了这种悲惨情景的影响不少。 刘鸿运自发妻朱氏死后,感觉到异常孤独,同时家中铺面甚大,中馈乏人,缺乏助力,处处都感到不便,续弦的需要于是占据了整个心灵。当地蔑片王义与他素有来往,朱氏生前慧眼识人,坏的人与丈夫套交情,朱氏必严厉地规劝丈夫,晓以利害得失。刘鸿运对老婆倒有三分畏惧,不敢不听,这一来,王义倒很少在刘家走动,彼此交情虽有,却隐而不彰。 朱氏死后,这蔑片可以说每天必来,刘鸿运平素对人很悭吝,惟独对这蔑片却另眼看待,虽不说有求必应,但多少总得周济他一点。作蔑片的人,最会猜摸别人的心事,他看到刘鸿运两眉深锁、万分苦恼的样儿,知道他谁是出于缺乏异性的慰藉,如果能为他找得一位女子,对了他的心思,偌大的一份家财,他随便高兴给你一点,包你半生穿着不尽。若能设一计谋,让女的接受刘家的产业,又能摆脱刘鸿运的束缚,而后设法获得这女子的心,那岂不是人财两得? 蓦地想到齐屠户的女儿齐露儿与自己有说不清的关系,何不如此如此,保险她必赞成无疑。 王义三步两步穿过了横街,拐了几个弯,穿了几条巷,不一会儿,已到了齐屠户的家。这房子式样相当的古老,所以显得异常黑暗,齐屠户夫妇住在右边,他夫妇两人除了杀猪卖肉外,所余的时间不是打牌就是赌,那齐露儿生得风骚入骨,见着那钱多的或人俊的,她总得千方百计勾搭上手。沉溺于牌赌的人没有几个不爱钱,不好色的。露儿长得亭亭玉立,腰细臀肥,双峰凸起,天生成一种吸引男人的胚子,凡到她家赌的人,几乎没有不输钱的道理。因为屠户夫妻本身就是老牌客,家中抽头放赌历史悠久,所以输的机会不多,即使手气坏输了几文,露儿借着送茶递烟,飞来几个媚眼,或挨着你身边看牌,那软绵绵的身子靠你几下,保险使你全身如触电流,赢来的钱还得输回去。如果你想作她入幕之宾,自然得花相当的代价,有时赢得的钱可能还不够一夜的费用,那就得第二次偿还。这女人不但骚而且荡,一经上手就会使你难舍难分。偏生她就有那股狠劲,难舍难分那是你个人的感觉,在她,你身上无钱,她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不过这女的对蔑片王义却有另外一种态度,因这王义生得身强力壮,那样子也很讨女人的欢喜,床上功夫更是别饶风趣,把露儿治理得欲死欲仙,欲罢不能,这真是奸夫撞上了淫娃,自然打得异常火热。 王义进了门就往露儿房里跑,这时正是忧秋天气,自然闷热异常,黑夜闹够了。白天最易疲劳,露儿露着一双玉臂,酥胸半露,两个乳峰随着那睡时娇喘起伏不定,撩人情思,最微妙的是那一双玉腿,不但白净,而且滑如凝脂。她虽然睡得香甜,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身上少女特有的香味充满了四周,这种撩人的睡态,把王义看得周身火热,宛如欲爆发的火山,只好扑上前,先吻一会儿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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