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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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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碧霞听到雪姥这番解释,哭声已止,凄然道:“霞儿誓必手刃亲仇,报答姥姥养育之恩!但霞儿的仇人是谁,姥姥可曾知道?” 梅峰雪姥见她能够以亲仇为念,也悲喜交集道:“姥姥为了将一身武学传授给你,并没有闲暇替你去查明仇人是谁,但由这事的神秘性上看来,你那仇人定是异常狡诈而武艺绝高的人物。因为你父皇甫云龙剑术冠绝当时,如非武艺绝高的人决难伤他,再则你母血字托孤,不敢写出仇人姓名,定是认为她的女儿纵然学成武艺,也无法与仇人相抗……” 皇甫碧霞又恨又急道:“姥姥的翻雪掌和翻云剑,还不能算天下第一么?” 梅峰雪姥哈哈几声长笑,直把空山笑得呼呼作响,愁云惨雾几乎一扫而空,这才沉声说道:“说武学,姥姥确是不曾服过谁,了空禅师的修为固然可称天下第一,那是他年岁较长,多学了几年工夫,如果我象他那样的年岁,未必不可超出他今日的成就。翻雪掌,翻云剑,确是天下第一,但你学来的日子还浅,在同辈人物中或能胜过他们,要与老一辈的武林耆宿相抗,仍嫌功力不足。尤其一般凶魔恶煞,练的是歹毒阴功,使的是邪门兵刃,一不小心,便终身遗恨,了空禅师那样的修为,不见得他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但他始终不肯对我明说,可见他也有所顾忌。” 皇甫碧霞听乃师这般分析,复仇岂非无望?只急得涕泪交流道:“纵使仇人有通天本领,霞儿丢掉小命也要剁他几剑出气!” 梅峰雪姥笑道:“你这股傻劲,确有几分象姥姥年轻时候,总算姥姥没有白费心血,你即可依照了空禅师所说,先往五梅岭看看有什么奇遇,再往江南一带打听仇人下落,我再给你带一封信往杭州见慈航师太,请她照应指点,对你更有益处。” 皇甫碧霞虽然因离师下山而悲切,但更因要报复亲仇而热血沸腾,当天收拾下山,不料却误奔墨砚峰而与诸人结识。 白刚听罢皇甫碧霞一段凄凉身世,自己也不禁凄泪盈眸,对这位矢志报仇的侠女,端的敬爱万分,却又暗恨自己无用。——如果自己也有一身武学,至少也可替她分担一部分忧愁,帮她打听仇人的消息;这时不但是做不到,反而要她护送,耽搁了她的工夫,自愧于心,不觉唏嘘长叹。 皇甫碧霞以为是她说了悲惨身世,引起白刚思亲之情,也叹息道:“你倒不必伤感,你我的身世虽然差不多少,但你还有叔叔和妹妹,我却是一无所有……”她自觉鼻端一酸,又难说得下去。 白刚知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道:“姐姐不必难过,我只是自觉无能,不能为你分忧,反而拖累着你。” 皇甫碧霞听得心里一甜,暗道:“看不出他倒是一个情种,皇甫碧霞得你这样一句话,纵然为你而死,也可说是值得……” 蓦地,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吹落枝头积雪,洒得她满头满脸,也打断她的绮念,随即凄然道:“你有这分好心,我已感激不尽,至于报仇雪恨的事,不便假手他人,你也不必为我担忧。” 何通见他两人说得起劲,自己插不进嘴,也懒得管别人闲事,早就走在前头,到达一座危岩上面。 皇甫碧霞眼尖,首先发觉,忙道:“我们快走,别叫他看我们笑话。” 但那危岩高达百丈,白刚手脚并用,攀上岩顶,直是气喘吁吁。 皇甫碧霞看着日影,再望望白刚,笑道:“我们且歇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 一说到吃的,何通不禁叫起一声:“啊呀!不好!我们忘了带干粮。” 入山不带粮,的确是令人皱眉的事。可是,白刚和何通全是初次出门,难怪他会有此失。皇甫碧霞好笑道:“你两人如果不遇上我,包管会饿死在山上。” 她笑吟吟打开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十二张只有手掌大的荷叶饼,当下将饼分三份,笑说一声:“我也只带三天的食粮,分开来吃,只够一天了,今夜再找几只雪狐,飞鼠之类来烤吃,你两人吃一份吧!” 何通食量奇大,一见只有十二张小饼,已是浓眉紧皱,再见自己只分得四张,不禁笑起来道:“这四张小饼,还不够填我一段肠角,这回怎生是好?” “活该!”皇甫碧露笑说一声,接着又道:“先吃一点刹刹饿火,再看有什么东西好吃的,就找一点来。” 何通设奈何,四张小饼分作四口吃了,白刚和皇甫碧霞又各分给他两张,虽还不够,到底也略为好些,纵目四望,忽见一只大马猴疾跃而过,急喊一声:“抓它!”立即拔步奔去。 如果何通悄悄请皇甫碧霞去捕猴子,以她那种神速的轻功,万无抓不到之理。那知他鲁莽一叫,大马猴受惊一跃,即折往一块大青石后面。 皇甫碧霞暗笑道:“凭你这付身手,也想抓得住猴儿?”她存心看别人笑话,仍然悠闲坐在石上,细嚼她还未吃完的荷叶饼。 白刚也认为何通抓不到猴子,总会回来,与皇甫碧霞娓娓清谈,不以为然。那知约有个把时辰,还不见何通回转,白刚担心起来,急道:“他这人莽摸得很,莫非又闯出祸来?你我快去察看。” 皇甫碧霞也觉事出蹊跷,答应一声,随即联袂而去。 青石后面,有一个斜陷下去的洞口,黑魆魆看不见底。洞口四周,杂长有各种树木;除了几株松柏还留下扶苏的绿叶之外,其余都是光秃秃的枝干。 何通的一行脚印,到达洞口而止,料是已跟大马猴跑进洞里,甚至于迷了路径,无法出来。 白刚向洞口高声呼唤,也听不到有人回答,着急道:“姐姐在外面等候,我进去探看一下。” 一个文弱书生竟敢为友轻身涉险,这份勇气,使皇甫碧霞大为佩服。忙道:“你不可冒险,如果里面有凶猛的野兽或大蛇,怕不把你吃了,还是由我单独进去为妙。” 白刚心里十分感激,但让别人涉险,而自己置身事外,岂是男儿大丈夫所愿?所以仍然要争先进洞。皇甫碧霞强他不过,只好由他先走,自己紧跟在他身后。 入洞三五丈后,洞口折光已完全消失,白刚眼前一片漆黑,只好扶壁而行。皇甫碧霞已练就“虚室生白”的本领,把洞里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但她童心未泯,见白刚摸索得象个瞎子,也觉十分有趣,存心看他的笑话,索性不出手相扶。 但这深洞曲折黝黑崎岖,没有多久,白刚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向前跃出。 皇甫碧霞如再不出手,那怕不把他跌个头破血流?笑了一声,同时一步跨前,将他拉了起来。那知在好笑中不觉用力过大,竟把白刚拉得住她双峰一压,心头一震,脚下一滑,两人同时倒下,滚成一团。 这时,她真个又羞又急,好容易将白刚由她身上推直起来,自己也娇喘吁吁站起身子,嗔道:“你这人真可恨,要你守在洞口,你偏要来,害得人家跌了一交不算,还被你……呸!可恼!可恼!”她自觉那“压在底下”的话,十分不雅,只好娇骂几声。 白刚何尝不是惊得心头卜卜乱跳,被皇甫碧霞骂了起来,更加慌乱,急忙一揖到地道:“刚弟真是无能,反累了好姐姐!” 皇甫碧霞又“呸”了一声,笑起来道:“还说哩!伸手过来,让我牵你走!” 白刚被她牵着,走起来也觉得快了许多,约有半个时辰,出了另一个洞口,但见艳阳清宪,一处十多亩的谷地展现在眼前。 谷地两旁,许多三角旗形的小峰,一列一列向外延展。右面旗峰之间,伸出一道溪流,曲折蜿蜒,横过前面,向左面的群峰流去。溪流对面,是一座树林,树木高大,结实累累。谷中温暖如春,与危岩上相较,直是两个不同的季节。 两人走往对岸,但见枝头累累尽是熟透了的苹果。皇甫碧霞一时兴起,轻身一跃登技,摘下两只碗口大的苹果,分一只给白刚,自己捧了一只,抹去皮上的凝霜,嚼了一口,即赞了一声:“好香!” 忽见白刚满脸焦急之色,才想及方才被身外景色所迷,竟把寻找何通的事忘了,不禁好笑道:“你别着急,何通定是跟那猴子进洞,来到这里吃苹果。” 白刚苦笑一声道:“那末,他又往何处去了?” 皇甫碧霞向四周一瞥,随道:“别处都是山峰阻隔,只有这林子对面还有去处,想是他饱吃了苹果,顺步走往前面去了。这苹果又大又香,带几个当作干粮也好。” 她当真跃身上村,摘了十几个苹果,和白刚分包好,立即穿林疾走。 两人跑了一阵,皇甫碧霞似有所觉地“咦”了一声道:“那边有猴子的叫声,何通定是逗猴子玩,我先过去,你跟后来。”她话声一落,也不待白刚回答,身形一晃,已登树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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