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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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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對方虛實不明,只知黃、青二鳳曾在朝陽居吃過大虧。 以黃、青二鳳功力,當今「五派」掌門人也難為三百招之對手,二人聯手,竟接不下人家一擊,對方功力可想而知。 何況,對方還不止於一方面。 設若西域番僧也與她們一路,那就更加「寇焰如熾」了。 還有,說不定四方教也有人掩來了洛陽。 這麼一估計,情勢委實緊急萬分。 別說丐幫洛陽分舵不值對方一擊,就是四海神乞樂十方盡率幫中高手趕到,也將無濟於事。 總算自己師父已到了洛陽,以師父的蓋世武功,中原無敵,加上龍門棋士、弄月老人、醫聖毒王三位前輩高手,當可一戰,只是仍無必勝把握。 除非—— 他有力的放下一子,龍門棋士雙目一瞪,滿臉驚駭之色。 只聽他「嗯」了一聲道:「好小子,這一著——確實算得『奇兵』,妙著!」 葛品揚心中繼續道:除非能提前在最短期間,使師父與師母釋嫌攜手,合龍堡、鳳幫之力,再配以巧計,才足和對方聯合起來的實力比一高下! 可是,這可能麼? 他想問龍門棋士是否碰到大師兄常平。因為師母的「八卦」全在那封密柬中,只要那封密柬到了師父手中,事情總會有個結果。 雖然其中必有難題,但只要是可以辦得到的,師父為了顧全大局,當會考慮,可是,他一時卻不便向龍門棋士開口。 雙方又落了數子,葛品揚是庖丁解牛,以他的棋力,對付龍門棋士,自是遊刃有餘。 為了順應此老的臭脾氣,不得不小心下子。 龍門棋士已是滿頭見汗,張牙舞爪,怪相百出,猶不時點頭晃腦,作「孺子可教」表示。 在一旁袖手觀戰的弄月老人雖滿臉微笑,卻掩飾不了憂心忡忡。 笑丐被哭丐和無常丐拉到一邊,低聲商酌著,他那一刻不離口的哈哈也停止了,場中只有落子的聲音了。 這席酒,直吃到初更。 一局棋,直下到二更,主要的是因為龍門棋士每次思索得太久。 葛品揚正準備於恰到好處時「放開缺口」—— 龍門棋士忽然點頭道:「小子,果然有點進境,咳,若非老夫心中有事,無法『入神』,你小子還能苦撐到這個時候?」 葛品揚忍俊暗笑:就只你心中有事?我若非心神不屬,早已「殺」得你落花流水了! 不過,此老既已沉不住氣,想必有話要說,自己正急待此老開口,於是趁勢收篷,搔搔頭道:「好辛苦,真吃不消,唉唉,品揚認輸如何?」 龍門棋士瞪眼道:「什麼『如何』?難道你小子能贏老夫?」 葛品揚忙道:「品揚是說再弈下去,反正是輸,不如就此認了。」 龍門棋士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你小子總算有自知之明。」 抬頭看著弄月老人,十分得意地道:「老兒,你算算看,能贏品揚幾目?」 弄月老人在棋枰上掃視一眼,道:「大約——最多強了二三目,你老兒號稱『國手』,神氣個什麼勁?」 龍門棋士叫道:「怎麼?你老兒不服,要不要試試『國手』手段?」 一面把棋子拂開,「清掃戰場」,大有蓄勢以待之勢。 弄月老人抬頭看看天,搖頭道:「如今不是弈棋的時候,心煩意亂,沒有興致。」 龍門棋士推枰而起道:「不錯,弈興不高,落子無力,所以,老夫今夜棋力也只有平日的一半不到了。哦,你老兒也心煩?說來聽聽,老夫為你耳提面命,解決了好來個挑燈夜戰。」 忽聽笑丐哈了一聲接口道:「什麼夜戰?咳咳,白老、古老,看來敝幫只有一戰了,而且,準備立即行動,先救人,後——」 龍門棋士瞪眼道:「後事準備好了沒有?憑你們想去救人?連老夫和天龍老兒也心中打鼓,七上八下哩。」 笑丐又打哈哈道:「奇聞,憑你古老與天龍前輩也會怕人?」 龍門棋士喝道:「誰說怕了?胡說八道,老夫只是說——沒有十分把握,一時舉棋不定。」 笑丐哈哈一笑道:「敝幫作事,一向說幹就幹,只求盡力而為,不計成敗得失。」 龍門棋士道:「好個不計成敗得失!請便,老夫在此等候『敗』訊,如果你們也失陷了,老夫再設法『盡力而為』好了。」 笑丐剛哈出聲,無常丐怪眼一張,大喝道:「閉住你這張鳥嘴!我們正要向古老討教。」 葛品揚一旁暗笑:笑丐深得「激將」三昧,想激起古老頭真火,無常丐再從旁幫腔打圓場,軟硬兼施,不怕古老頭不落入圈套—— 龍門棋士果然「嗯」了一聲道:「這還像話!」 哭丐嘆了一口氣道:「計將安出?方寸亂矣!」 龍門棋士一瞪眼道:「小尚,別怪老夫倚老賣老,你這副哭喪相,老夫見了就洩氣,又沒死人,盡長吁短嘆個什麼?再這樣子可真要死光了!」 哭丐耷拉著臉,悶聲不響。 如果別人對哭丐說這種「損」話,吃不完兜著走,哭也會哭不出來。 然而龍門棋士對之如此訓斥口氣,哭丐卻是莫可奈何,因為這位古老頭古怪出了名,且是長輩,惹不得!尤其如今丐幫正當吃癟失利、火燒眉毛、有求於人的緊急關頭。 葛品揚恐哭丐當著幫中弟子下不了臺,有損刑堂堂主的威嚴,忙嘆了一口氣,叫道:「古老,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龍門棋士呸了一聲道:「小子,想討打,你小子平時不是鬼得很麼?今天怎麼說出這種沒出息的話來?」 葛品揚搖頭道:「品揚算得老幾?我師父——一定有辦法——」 龍門棋士哼道:「也未必。這幾天他心情不佳,怕見人,連老夫找他『殺』幾局都提不起興趣,適才更不知躲到哪兒去了。老夫氣悶不過,才跑來找化子們開開心。」 弄月老人「噢」了一聲道:「公烈兄究竟是何主意?」 龍門棋士瞪眼道:「你老兒可是老昏了,我說的話你沒聽見?」 弄月老人莞爾道:「古兄,好大的火氣,誰得罪了你?目前人家丐幫有人失了手,正在等著咱們設法呢!」 龍門棋士又一瞪眼道:「你以為老夫真的有閒情下棋?還不是為了等消息,憑以決定,但看老夫那寶貝徒弟和姓羅的三隻手能不能活著回來。」 葛品揚喜道:「冠弟和羅集兄也跟來了,好極了,他們去了哪裡?我也去。」 龍門棋士罵道:「嘴上沒毛,做事不牢,能辦什麼事?你小子實在閒不住,老夫就派你出去跑一趟好了。」 葛品揚連忙垂手道:「恭候吩咐。」 心中不禁又嘀咕:奇怪,此老一向什麼也不在乎,每次差我出去辦什麼事,都好像預知我可以做得到,這次為何前怕狼、後怕虎地膽小如鼠? 再一想,目前情勢險惡萬分,委實不是徒憑膽識和武功可以應付的,心頭不由暗駭,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龍門棋士這時已收起詼諧輕鬆的勁兒,雙目打結,背著手,踱著方步,苦苦思索著,好半晌,才揮手道:「先去換好『皮子』再說。」 葛品揚知道是要他先易容化裝,當下點了點頭,轉身入內。 月正中天,已是三更將近時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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