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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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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手不安地答道:「老者自稱與各位教主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卑座等因之不敢隨便開罪,乃回他這事要等兩位教主返山才能有所決定。」 金魔嘿嘿冷笑道:「好個幾十年的老朋友!一面聲言談判,一面卻暗中派人入山。你們這批飯桶!」 閃電手與執、護兩堂主,以及身後二十餘名教徒,聞言俱皆驚然一驚,二十餘對目光,均不由自主向一邊打坐的葛品揚望去,只有此刻,他們才算弄清地上坐的,原來不是教中的內堂執事老紀。 金魔手一指,怒喝道:「將這小子拿回總壇,待本座慢慢拷問。」 二十餘名教徒「咻」的一聲,立將葛品揚團團圍定。執、護兩堂香主堵住下山去路,閃電手則向葛品揚雙目灼灼地戒備著攏近。 葛品揚緩緩抬臉,沉聲道:「且慢!」 語態之間,威勢懾人,閃電手情不自禁為之愕然怯步。 葛品揚從容長身道:「你們出手,只有白白送死,還是換他們兩個老傢伙上來吧。」 金魔厲喝道:「拿下!」 眾魔徒不敢違命,大喝一聲,同時撲上。閃電手不愧閃電之名,肩頭一沉,出掌如風,其疾無比地一把抓向葛品揚面門。 葛品揚冷冷一笑道:「先拿你做個榜樣也好,去吧!」 單掌一揮,勁氣如濤,閃電手一條身軀立給帶離地面,砰然一聲,摔去五丈開外。葛品揚天性仁厚,這一掌打出,目的只在立威,並未施上陰功,所以,閃電手雖然首當其衝挨了一下重的,內腑卻並未受傷。 金、醉兩魔萬沒想到這小子竟能於如此短促時間內恢復大部分功力,知道聽任魔徒蠻攻,徒然白饒,於是不再託大,一面喝令眾魔徒後退,一面雙雙再度聯手攻上。 葛品揚一身功力雖說已恢復六七成光景,但想憑此擊敗二魔,仍屬毫無可能,不過,現在脫身既然無望,也只有拼一時算一時了。 眾魔呼嘯一聲。四下散開,遠遠圍定。 葛品揚屏念運神,先天太極真氣一提,人如巨鶴舞空,又與金、醉二魔纏鬥起來—— 距離鬥場不遠,那株聳立在三叉路口、枝葉蔽空、高約十餘丈、上棲鳥隻無數的白果樹頂,這時,盤坐在枝椏間的兩條青色身形,相繼啟目抬頭,兩人在黑暗中交換一瞥,右首那位青衣婦人低問道:「姐姐還好嗎?」 左首的青衣婦人點點頭道:「還好,你呢?」 「愚妹適才靜中似乎聽得前面山道上隱隱有殺伐之聲傳來,不知大姐有沒有發覺到?」 左首青衣婦人皺眉道:「是的,可是這兒是四方教總壇所在,誰會有這大膽量到這附近來鬧事呢?」 右首青衣婦人想了一下道:「適才在石牢中解救我們的那名教徒,行動愈想愈可怪。他如是一名真正的教徒,似無解開我們的穴道而就此離去之理,而我們後來出牢,一路上也毫無阻擋。大姐看那人是不是外來者所偽裝,原為搭救別人而順便將我們救了?」 左首婦人神色一動適:「對,一定是那人在下山時撞上了回山的教徒,我們這就看看去。」 兩名青衣婦人相繼飄身而下,身輕如葉,宿鳥不驚,一身輕功,端的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兩婦借岩壁隱蔽身形,一路飛縱而下。她們抵達鬥場,正是葛品揚心力交瘁,苦苦支撐,眼看即將不支敗北的危急之際。 兩婦人看清甚品揚衣著身形,不禁齊聲道:「果然是他!」 兩婦一聲喊出,眼光中立即射出湛然華光,不約而同地,雙雙自暗處踴身撲入當場,冀圖攔截之教徒,無不應掌披靡。 一婦高聲疾呼道:「恩公後退,兩魔留交奴家姐妹抵敵可也!」 話聲中,兩婦分別一奔金魔,一奔醉魔。金、醉兩魔一眼看出來者竟是原已囚於石牢中的兩名女犯,不由得又驚又怒,看樣子兩魔對這兩名青衣婦人似乎要較葛品揚看重得多。 兩魔一聲怪吼,同時拋下葛品揚,分向兩婦迎去。 葛品拓高聲應道:「兩魔非比尋常,兩位大娘小心了,晚生先清除掉這批魔子魔孫們再與大娘們合力對付。」 說著,身形如風,拼提最後一股真氣,有如虎入羊群,先後不到盞茶光景,二三十名教徒,包括那兩個香主在內,掃數點倒在地。 葛品揚收拾了眾教徒,回頭看出兩婦雖能抵敵一時,似乎仍非兩魔對手,於是大聲喊道:「請將醉魔交給晚生,兩位大娘合攻金魔,這樣我們便有勝無敗了。」 兩婦並不逞強,聞言後,攻醉魔的一婦立即撒手轉向金魔攻去。葛品揚不容醉魔有喘息機會,身隨掌上,飛快切入空檔。 經此一來,戰局大為改觀。 接戰醉魔的葛品揚以及聯攻金魔的兩婦,均顯得十分穩定,不過,話雖如此,兩魔畢竟不是一般魔頭可比,葛品揚久戰疲累,兩婦則是久困初蘇,雖然勉佔優勢,如欲一舉克制兩魔,卻也不能。 葛品揚算清當前大勢,隨向兩婦遙遙道:「兩位大娘聽清,久戰於我等不利,我們不妨邊戰邊退,到了山下,自有終南一位老前輩接應。」 兩婦幾乎是同時喊出道:「終南?哪一位?」 葛品揚大聲答道:「終南上代掌門人,弄月老人白老前輩!」 兩婦同時「啊」了一聲,一婦道:「那麼恩公又是誰?」 葛品揚高聲應道:「晚生葛品揚,天龍門下第三徒!」 兩名青衣婦人迅速交換了一眼,相互一點頭,雙雙縱身後撤,金魔自是不甘就此罷手,跟蹤進逼,兩婦邊戰邊退,金魔追近了,就回身迎拆一二招,一得空隙,立又抽身退走。 葛品揚如法炮製,不消頓飯光景,五條身形已先後來到山下。 這時天已微曙,兩名青衣婦人轉過一座小山丘。金魔正想追過去,一陣和風逼到,金魔撲勢頓然受阻。 金魔抬頭之下,小丘上,已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名白鬚白髮的短袍老人。白髮老人朝神情諸愕的金魔拱拱手笑道:「老友別來無恙,俗云:得饒人處且饒人,可否看在老朽份上,將老朽這兩位弟媳放過?」 葛品揚亦於這時趕至,大叫道:「白老前輩快快援手,晚輩不濟了!」 口稱不濟,聲浪中卻充滿歡愉之情,腳下一點,縱身躍至白髮老人身旁。 醉魔也趕至金魔身邊,兩魔互望一眼,默默返身,大踏步向山中走去。弄月老人哈哈大笑道:「老朽承情,容後補報。兩位老友慢走,恕老朽不遠送了。」 兩位青衣婦人已從丘後折回,這時襝衽俯首便待向弄月老人下拜。弄月老人身形一偏,同時發出一股真力,將兩婦下拜之勢托住笑道:「休得折煞老朽。」 兩婦一福而止,弄月老人轉向一旁楞楞發呆的葛品揚笑喝道:「小子還不過來拜見你兩位師母,更待何時?」 葛品揚作夢也沒有想到兩婦原來是自己的師母黑白夫人,一聲驚「啊」,連忙過來跪下道:「揚兒該死!叩請兩位師母安好。」 黑白兩夫人憔悴得已經改了面形的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同時各伸一手輕輕按到葛品揚肩頭上輕輕撫摸著,視線黯然低垂,良久不發一語。 葛品揚猛然想及兩位師母尚不知師父天龍老人已經安然返堡的消息,乃急忙仰起臉來道:「報告兩位師母一個喜訊,師父他老人家安然無恙,刻下正靜養堡中,等候兩位師母回去。」 黑白夫人同時驚喜地「啊」了一聲。黑夫人道:「那麼你怎麼又來這裡的呢?」 於是,葛品揚跪在當地又將前此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兩婦人凝眸聆聽著,聽完,眼光仍然望著虛空,靜靜地,一動不動,甚至忘了叫葛品揚站起來,最後,兩串熱淚,奪眶滾滾而出—— 熱淚如雨,洗去憔悴,澆開心花—— 這一剎那,在淚光中,葛品揚發覺兩夫人的蒼老之態,不但於片刻間消逝,且似乎比當初離堡時所見到的更好看了。 葛品揚垂下頭,低低說道:「師父他老人家亟須照料,堡中無人,請兩位師母馬上動身。」 白夫人顫聲道:「好孩子,你呢?你不一起回去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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