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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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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水泡眼一陣眨,忽然一指黃衣首婢道:「老夫喜歡那個穿黃衣服的!」 冷面仙子點點頭,隨向黃衣首婢沉聲道:「大丫頭過來侍候嚴老!」 黃衣首婢默默走過來,朝老色鬼福了福,返身領先自側門中向後殿走去。老色鬼像自夢中醒來,突然從後追上去,一路大叫道:「喂,慢點,等老夫一道!」 冷面仙子又向藍衣兩婢示意,藍衣兩婢也跟著退去。 胖瘦雙魔憤然起立,招呼也不打一個,徑自由另一側門走入後殿。 殿內,又一度沉寂下來,對雙魔的不歡離席而去,冷面仙子好像沒有覺察,這時的冷面仙子,正怔怔地望著空無一物的廳門口。 那兒,廳門口,正是首鷹身形消失不久的地方。 首鷹在幫中,上起太上幫主,下至五鷹武士,其冷傲、堅毅,幾乎是誰接觸到都會有著肅然起敬之感。然而,剛才受命速退的那一剎那,首鷹痙攣了。 首鷹受命後,戴罩、轉身、起步,動作是迅速的,但是,誰都看得出,首鷹的雙手在顫抖,眼中有火焰,但那是屬於餘燼將盡,偶爾無力作最後一閃的那一種,有忿怒,卻在悲哀中熄滅! 殘香又跌落一段煙灰,七寸長的一支信香如今已只剩得一點火星了。 冷面仙子忽然顫聲吩咐道:「照兒——受經——刑免——」 葛品揚緊握的雙手不自禁一下鬆散,那把匕首,噗的一聲自手中掉落。 冷面仙子顫抖而沙啞的聲音低低繼續道:「黃鳳紅鳳聽令——家鳳那丫頭——你們,務必、務必——要——好了——早去早回來——你們這就起程上路吧。」 一元指,與所有的上乘武學一樣,計分心訣、招式兩部分。 依秘笈上所載之進境計算,全笈修畢,約需三月光景,心訣部分耗時較多,需二月,招式部分,約需一月。 轉眼之間,半個多月過去了。 這半個多月中,除了那個色鬼瘋老人不時鬧出笑話外,五鳳幫內平靜異常。 受命誘引龍女藍家鳳的黃鳳和紅鳳,尚無消息回來,太上幫主冷面仙子坐鎮總壇,也一直沒有再回北邙山下的靜雅山莊去。 葛品揚在這半個多月中,對一元指之修習,全不似終南修習先天太極玄功那般進境神速,他的心情始終不能安寧,他想念師父,想念黑白雙姨,想念兩位師兄和師妹,想念凌波仙子和巫雲絹,想念龍門師徒、白老、駝叟、陳、胡等所有的人,他的思緒實在太雜,也太紊亂了。 他始終不能確定,今天,他這種做法是否完全對?尤其是五鳳幫向五派下的那道檄書,三月之期,已過去一月有零,剩下兩月不足,很快地也會過去的。 冷面仙子早在未入天龍堡之前即有冷面之號,再經過這十數年來對恩師及兩姨的仇恨孕育,除對師妹龍女尚存有骨肉之情外,平常處理事務,幾已達理性全喪程度,如五派逾期不理,一場腥風血雨豈不勢所難免? 那時,恰值他修畢一元指法,血洗五派,他必然被指派為中堅分子之一。 他當然是不會助紂為虐的,可是,到時候他能保全的將僅是五派之中的一派,另外的四派又怎麼辦? 現在,誰都知道,五鳳幫與五派過不去、純粹為了刺激天龍堡,換句話說,天龍堡不但不能置身事外,且應將拯五派於水火引為己任。 師父天龍堡主是人,而非神;是人,縱令武功通玄,也只有一雙手,尤其這是場近乎家禍外延的劫爭,總以不借外力為上,因此,身為天龍門下的他,以及兩位師兄,說什麼也該出面為恩師捨身分勞才對。 他在幫內,除了修習一元指,且有事先了解五鳳幫屆期如何行動以及人員如何分布之作用,這兩點,可說是他繼續留在五鳳幫中的最大原因和理由。 可是事到臨頭,他就是知道了一切,他又將如何去與恩師及兩位師兄取得聯繫呢? 那時會來得及嗎? 所以,在這半個多月之中,他僅只記熟了心訣部分的全部文字,其他可說一無所得。 上乘武功之心訣,內涵常較字面文義為多,要求悟得精髓所在,非潛心鑽研不足為功,而他,煩擾之餘,根本無法再作進一步之深入,倒是後半部之指招圖式,在任意瀏覽下,反記下了十之八九。 整個正月只剩下六七天了。 初更時分,葛品揚忽又止不住一陣心煩意躁,乃自靜室中站起身來,擬往各處去走走、消解愁悶,並順便向那名紅衣副鷹主查問一下巡山的情形。 不料人未出門,前面了望塔上突於此時響起一陣急驟的報警鐘聲。 葛品揚一楞,訝忖道:有人闖山? 來人會是誰呢? 在今天,武林中誰會有此膽量呢? 由警鐘之急促聽來,來人身手顯然不弱,這種鐘聲無異說明來人已越過前山明卡,可能已侵入大廳重地了。 「噹!噹!噹!噹!」 短促而惶急的警鐘聲中,黃鳳樓頭,令鐘悠悠而起。 令鐘五響而止,正是「五鷹緊急應敵令」!葛品揚不遑他想,探懷取出那幅紅色面罩戴好,一提氣縱身騰登樓脊。 警鐘與今鐘均已先後停止,兩院各樓又歸於一片沉寂。 葛品揚凝目掃視,五鷹樓頂,各有一條人影在迷濛月色下挺立四顧,他知道,黃、青、藍、紫四鷹也都現身了。 葛品揚全神注意著黃衣首鷹,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五鷹是隨首鷹作進退的。 就在這時候,但見黃鷹樓頂的黃衣首鷹,突然舉手向前一指,一踴身向鳳儀廳與兩軒之間閃電般疾撲面下。 葛品揚不敢怠慢,與青、藍、紫三鷹相繼隨後趕去。 葛品揚所居之紅鷹樓,地處正好,與發現敵蹤之處相隔最遠,但是,他卻與青、藍、紫三鷹不差先後到達。 兩軒之間的花道上,兩條身形昂立著、來人似已知道進不可,退亦不能,不若乾脆以靜待動,以不變應萬變。 黃衣首鷹背廳當道而立,已將兩敵出路阻斷。 葛品揚與青、藍、紫三鷹成扇形躍落,以梅開五瓣式,將兩敵團團圍在核心。 包圍圈在五鷹一步一步逼進之下縮小,同一時候,葛品揚一顆心開始狂跳起來,他說什麼也沒有想到,被包圍的竟是兩位師兄,常平和霍玄。 大師兄常平、二師兄霍玄,仍是年前分手時的老樣子,一襲長衣,兩手空空,沒有帶兵刃,甚至夜行裝也沒有換上一件。 大師兄氣定神閒,不改書生儒俠之本色;二師兄則星眸光閃,俊臉上充滿一片怒色,大有躍躍欲試之意。 他們來做什麼呢? 眼前,這兩張英俊的面龐,太熟、太親切了。 葛品揚心中如狂潮起落,恨不得不顧一切亮出身份,與兩位師兄合力將四鷹擊退,然後相互暢敘衷曲。 然而,理智告訴他:千萬不可這樣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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