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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她期期文艾道:“那野和尚厉害得很,他们今夜就要毁灭五凤帮,怎么你说他会——”

  葛品扬心中一阵激动,他虽然相信怪老头可以旋乾转坤,也实在心神难定,吸了一口气,决然截口道:“这不干你们的事,这是我师父和师母他们的事。如呼拉完了,也就不必劳驾了,现在,只问你们愿不愿意?”

  闭月姬笑道:“如只是要奴等迷住那野和尚,当然可以的。”

  葛品扬欣然道:“一言为定,先谢过,我们走着瞧吧!”一举手、一点头道:“就此别过,希望将来彼此见过时,是友非敌!”

  话声中,飘身退出丈外,破空而去。

  她们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久久,还是闭月姬开口道:“奇怪!我们就走着瞧,不信那野和尚恁地不济事,全是银样蜡枪头。”

  葛品扬全力向山道驰去,再抄捷径,奔向凤仪峰。

  凤仪殿前,雁行排列着二十四个衣分白、黄、红、黑四色的喇嘛。

  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的一刻时光。四下一片死寂。除了那二十四个狞笑隐隐、阴沉如鬼的喇嘛外,竟没有其他人影。

  这是五凤帮根本重地,却不见一个五凤帮中人,奇怪,反常。

  那些喇嘛显然尚有所待。或者,因一路直抵凤仪殿前,一个人影不见,等于进入无人之境,使他们也有莫测虚实之感,非等令下,不敢擅动。

  这与他们原定见人就杀,大肆凶威的预计不符。

  在里许外,呼拉法王正踞坐在一块卧虎石上。左右侍立着四个黄衣喇嘛。

  另外,是无情翁和金枪神判两个护法,还有老毒物司马浮。

  大约锁喉绝手也和醉魔一样在卧床不起或已完蛋,所以没来。

  前面丈许处,垂手站着一个黄衫青年,面垂黑纱,十分孤独、冷傲。

  呼拉法王盯住黄衣青年人沉声道:“本座已经知道了,哈哈,姓冷的女人逃不出本座掌心。原来那姓古的龙门老儿,也会捣鬼?你刚才说有一个姓葛的小子,被一个突然而来、连面目也未看清的怪老头挟走?”

  那黄衣青年人正是冷必威。

  他因私心生妒,想利用机会毁掉葛品扬,不料,被黄衣首婢坏了事,又被葛品扬闭了穴道,眼睁睁地看着葛品扬被人带去,奸计未售,内心加倍恨毒。

  他本想挟持——也等于强迫地把黄衣首婢带走——他知道,他接受天山双魔之乱命,对九子魔母与葛品扬下杀手,如不逃走,一回去,只要黄衣首婢说明实情,别说她爱葛品扬,纵不偏袒,只须据实上报太上帮主,他也难逃重罚。何况,尚有天龙老人等也在王屋,无一不是与葛品扬有密切关系的人。他当然深知后果可怕,所以只有逃。

  他没有料到在逃亡途中,会碰到迤逦而来的番僧。他只好索性把心一横,不等对方开口动手,就自报出身份,表示愿意皈依法王座下。

  番僧知道他是五凤帮首席堂主,不敢疏忽,一面留下二人监视他,一面派人回头飞报呼拉法王。

  呼拉法王老奸巨猾,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在奔向王屋中途,得悉司马浮和金、淫二魔兼程赶来,私心窃喜,便叫他们充当先驱,却留下司马浮同行,使老毒物有受宠若惊之感。

  大约司马浮也久知番僧好色如命,不敢“牵羊见虎”,所以早就把沉鱼落雁姬支开了。

  呼拉法王一到,两个喇嘛把冷必威带到呼啦面前。呼啦问清楚了五凤帮的情况及龙门棋士等的部署情形,略一沉思,却命那两个喇麻把冷必威先行带回洛阳候命。

  随侍喇嘛大为奇怪。

  因为依照常情常理,敌方有重要人物来投,正当快要短兵相接之际,带了同行,一则可以了解地势,熟悉门路;二则必要时可利用作为要挟之工具。而法王竟反其道而行,难道怀疑冷必威有诈?

  呼拉法王似知大家心意,沉吟一下,道:“本座认为这姓冷的小子所言一切,疑点甚多——”

  大家肃然静听。

  法王继续道:“第一,那小子以首席‘堂主’之尊,胆敢叛帮,必有极大隐衷,或者看出苗头不对了,想留一命,不论如何,决非好东西。”

  大家本能地点头。

  法王又道:“第二,本座派出的铁木其、铁木叶等,据报可能已全遭意外!倘如此,足见五凤帮并非预计的易与,其中大有能者。”

  大家一阵骇然,都阴沉着脸。

  法王哼了一声:“凭我们这么多人,哪在乎一个姓冷的小子碍手得脚,万一反中对方之计或仍被对方夺回去,岂非无谓麻烦,徒乱人意?”

  有理!

  拉长着脸的司马浮阴阴谄笑道:“分析入微,法王高见!”

  呼拉法王浓眉一振,沉声道:“这些都是不足介意的小事,倒是刚才姓冷的小子说有一个大头老鬼把一个什么姓葛的小子带走,身法之奇,如非姓冷的小子眼花或过甚其词的话,本座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了。”

  什么人呢?

  大家虽急于知道,却不敢乱问。

  法王一伸巨灵之掌,如刀切出,道:“本座并不在乎这个老鬼,咳咳,本座是在盘算,如果是那老鬼,正是白发老婆子的死对头,最好让他们先试试二十年来的苦修,孰强孰弱,我们不必急于去看热闹了,哈哈——”

  对他说的话,别人只有恭声说“是”的份儿。

  司马浮双眉紧蹙,阴沉沉地道:“我想——”又一顿,似在考虑可说不可说?

  呼拉法王大约心情特佳,或系对中原人物比较客气些,或系对这老毒物有所偏爱,移目相顾,举手示意道:“司徒护法,此行与今后借重之处甚多,不必拘礼,有话请据实而言,本座在听着。”

  老毒物悚然道:“卑座在想,快要天光了,那白发老婆子既早已入山,为何这么久仍不见动静?别是阴沟里翻了大粮船吧?”

  法王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确实有点反常。如只凭五凤帮和一些捧场的中原鼠辈,老婆子足可一扫而光。噢,别是都给老婆子杀光了吧?但,也应有动静呀!”向右手黄衣喇嘛扫了一眼,喝道:“我们有那么多人先行,为何不见回报情况?怎么回事,你去看看。”

  黄衣喇嘛应声而出:“得令!”

  人刚掠出,法王又加上一句:“可用预定暗号联络,记住,铁木落!”

  法王目送消逝的背影,面上掠过一层不可捉摸的诡异神色,一现即隐。

  司马浮和无情翁各有心事,都觉空气沉闷,有窒息的感觉。

  以他们江湖经验之老到,当然可以想到可能发生了不寻常的变故。

  呼拉法王一代袅雄,何尝没有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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