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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金魔得理,哪肯让人,左掌,右指,加紧进逼,一轮猛扑急攻。

  葛品扬被逼得连连后退,不住腾挪,十分狼狈。

  正危急间,雅文一声不响,纤指连弹,也逼得金魔忙于应付。葛品扬缓过一口气来,随即欺身反扑过去。

  金魔处于夹击之中,狂吼连声,掌风劲烈。葛品扬又要提防他突然施展金手指,不敢过于逼近,所以虽与雅文合二人之力,仍是奈何对方不得,只勉强取得一点优势。

  突然,狂啸震耳。

  唐继烈狂笑继起:“如何?”

  葛品扬百忙中掠目一瞥,那黑衣番僧骤然暴起一丈多高,垂直栽落,双脚一直,七窍流血。

  另一个和雅素动手的番僧,也是急于解决她,偏偏她身法巧妙,每每即将在得手剎那,被她像泥鳅一样滑脱。

  番僧性暴,急怒之下,只知一味地出重手,想把她震毙。等到发觉同伴不妙,想翻身抢救,唐继烈已经一击得手,凌空向他扑来。

  番僧虽悍不畏死,却知道同伴的功力比自己更高,尚且完蛋,在唐继烈如此神威下,也不由胆裂心寒。猛撤身,正要转身图逃。

  唐继烈空中转折,铁指洒落,狂笑震天:“想丢下同伴,太不够意思了!”

  番僧见不能逃,凶心大发,狞笑一声,挥掌硬封,身形骤起,竟向势尽下落的唐继烈迎扑过去。

  这是困兽反噬,拼命打法。

  唐继烈喝了一声:“好!”空中振臂,双掌一圈,两团斗大车轮呼啸而出。

  轰!轰!双方一上一下,掌力空际相接,连声大震,番僧大吼坠地。

  唐继烈电泻而下,人悬半空,一脚端出。倒像一脚先着地!

  却是硬生生踹在脚刚落地、惊魂未定的番僧斗大脑袋上。

  “啪”的一声!

  番僧半声惨啸未出,被唐继烈一脚踹倒,滚出二丈外,斗大脑袋成了一片红、一片白、一片模糊的烂瓜。

  无巧不巧,正滚到金魔脚边。

  金魔的一张脸“刷”地由焦黄变成了灰土色。

  这种杀人手法别开生面,实在罕见。难怪杀人不眨眼的金魔也惊魂出窍。

  雅文哪肯放过这个机会?

  金魔一怔神之际,她已纤指轻挥。金魔猛觉玉枕、脑户穴一麻,刚吼出半声,葛品扬已在他背上轻拍一掌,笑道:“如何?”

  金魔扑地栽倒。

  唐继烈呼了一口气,大笑:“葛兄,如何?”

  两人相对大笑。

  葛品扬已知道,唐继烈功力高过自己很多,大为佩服,想起了怪老头牯老的叮嘱,忙拱手道:“继烈兄,尊外婆已去五凤帮,请随我来。”

  雅文、雅素二女娇喘未定,惊疑不定地看看葛品扬,又看看唐继烈。

  她俩似乎对唐继烈十分敬畏或崇拜,恭谨异常地垂手待命。

  唐继烈扫视金魔和番僧死尸一眼,沉声道:“葛兄,我姥姥现在哪里?你怎么认识我姥姥的?可是姥姥要你来找我?”

  葛品扬知道对方因刚见面,对自己十分陌生,难免奇怪,虽无怀疑,却也想先问清楚,问得直率,倒也爽快,忙笑道:“也可这么说。我与令外婆虽只相处几天,承她爱顾后辈,惠教良多。现在,因域外凶僧大举入寇,无暇详告,见到令外婆再说吧。”

  唐继烈促声道:“好,快去!”

  葛品扬指点道:“由此绕过峰腰,就可看到凤仪亭,再由山径直入,即是五凤帮。”

  唐继烈一怔道:“我们不是同去么?”

  葛品扬心中另外有事,闻言一怔,恐对方起误会,忙道:“当然,只是小弟还有一点事要办,请你和二位姑娘先行一步,我随后赶到。”

  唐继烈一点头,挥手道:“等会再见,走!”人已当先弹身而起。

  雅文和雅素交换了一瞥眼光,深深地看了葛品扬一眼,双双一点螓首,算是向他打招呼了,也紧随唐继烈身后而去。

  葛品扬目送三人背影消失,自语道:“好干脆,这位老兄值得一交,但愿不出岔子——”

  他一扭身,直向对峰林中掠回。

  他机智绝伦,近年来所遇多艰,阅历大增,每能随机应变,突出奇兵。

  他刚才设局骗走淫魔严尚性,乃是一时灵机偶触的一着闲棋。又想到闭月、羞花二姬,可利用作为闲棋以外的闲棋。

  他重返这边林中,就是想了结这桩“心中的事”。

  靠着林边,羞花姬仍然蜷卧在地,如非眼珠能动,倒像海棠春睡哩。

  她口不能言,因刚才被葛品扬点了哑穴。身不能动,乃是三阴交和鼠蹊二穴被制。

  凡被点了这二处穴道的人,一定全身酸麻难禁,脱力软瘫。

  她大约曾经试图运气挣扎,徒劳无功,弄得一身香汗淋淋,面红气促。

  她看到葛品扬去而复返,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惊骇、乞怜、希冀的混乱光彩。

  她以为葛品扬不会放过她,死亡的恐怖使她惊骇。

  求生之念,人之常情,心有凄楚,口不能言,只有祈求怜恤了。

  由于葛品扬来势不急,又未猝然下手,又生万一希望。

  葛品扬负手停立在她五尺之外,似在沉思着,又似在凝视她,半晌没有作声。

  除了夜风拂面,透衣生凉,间有蛇虫游窜的声息外,很静,很静。

  云破,月来——

  下弦月的微光由密云中漏出,斜透林消,洒下点点淡影。

  葛品扬瞿然一惊,他的目光和羞花姬一触。

  她正呆呆出神地凝眸注视着他,好像浑忘一切。

  顿时,使他想起了在巢湖历险、大闹白龙帮的一幕。所不同的,前者是波光灯影,杀气逼人的场面。现在,是风摇树影,空山密林,面对着待宰之羊。

  今年花似旧时容。

  月下美人,横陈荒草。

  媚人骨子的美、楚楚可怜之态,使葛品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呢?当然也是芳心千回、柔肠百转了。

  月色下的葛品扬,虽在连日折磨、身受火攻、箭阵、七情纷迭、饱受忧患之下,出于他有超凡的定力,虽然憔悴,并不沮丧,仍是神采不减。

  这时,因在沉思,修眉微蹙,目光凝结,忧郁中透出悠闲,坚定中透出冷静,别有一种使女人心折神驰的魅力。

  这使她芳心中突然涌起潮水般的激动。

  她暗暗叫道:难怪苏妹妹为他梦绕魂牵,岂止美男子、俏丈夫,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也难怪自己在巢湖一见,就像着了魔似的,只是他太狠心无情了。唔!这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啊!

  女人多变,心情更是一瞥千幻,她几乎忘了一切,连生死也置于度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如饮醇酒,醺醺欲醉。

  如食橄榄,回味无穷。

  如沐春风,百脉皆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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