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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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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怎办呢?次徒司马浮明明比首徒司徒求强呀,依掌握阴阳的本心,实有将一身秘学传给次徒司马浮之意,但是掌握阴阳经过再三深思熟虑后,最后却仍将一身秘学传给了首徒司徒求! “如此决定的理由也很简单:首徒司徒求资质虽稍逊,心地却较次徒司马浮更加宽厚纯良些,他要传的是‘医’而兼‘毒’,如想绝学不失传,而又不虑后代以此济恶的话,还是这样做比较稳当。” 葛品扬听至此处,不禁轻轻一叹,微喟道:“可惜做师父的却看错了人——” “这样决定之后,有一段时期,掌握阴阳实在有点寝食难安,不过情形还好,次徒司马浮于获情之后,并无不满之表示,他觉得他本是个流浪儿,如非蒙师父收留,生死都难预卜,如今能获传一身不算太低的武功,以及一身远非一般江湖郎中所能望其项背的医术,纵然不及师兄,却也应够满足了,这种情形,掌握阴阳看在眼里,自是大感快慰。 “谁知道,这仅是表面现象,俗云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实上,次徒司马浮并非真的心悦诚服。 “这就是司马浮的生性深沉处,他知道师父一日在世,争也徒然,乐得处之泰然,横竖时日还长,徐而图之尚不为晚。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他们师徒三人隐居的地方是中条山灵龙峰,那天,掌握阴阳带首徒司徒求到王屋山采药,家中只留下次徒司马浮及一仆一婢。 “这种情形是常有的,掌握阴阳带首徒或次徒出门,而将另一位留在家中。 “然而这次,留在家中的次徒司马浮起先也没有起什么坏念头,他在师父书房中随意翻看一些药经消遣、由于这些药经都是他们兄弟早已修读过的,看来看去,不免意味索然。 “但为了解闷,他便将手中药经放回原处,而改自书架最上面信手取下一本唐人的诗集,关于这一类的书,书架上面有的是,平常师父也并不禁止他们看,只是一定要向师父借阅,而每次借阅师父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一打开扉页,是唐人的两句绝句:四海无远志,一溪甘遂心! “司马浮看了,当时不禁眉峰微皱,心想:这两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却录在第一页上,书中内容盖可想见了,再翻第二页,果然又没有什么,全页也只写了东汉张藉一首《答鄱阳客》诗后半首:子夜吟诗向松桂,心中万事岂君知?于是,他将全集合拢,送上架顶——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灵光突然自司马浮心头掠过,他喃喃重复着:四海无远志——一溪甘遂心——子夜吟诗向松桂——心中万事岂君知——蓦然间,司马浮跳了起来,脱口叫道:“一定是的了!” “你知道司马浮为什么叫么?原来他忽然想起这四句诗句中全嵌着药名:“松桂’、‘君知’、‘远志’、‘甘逐’!” 葛品扬不禁啊了一声道:“也是本药典?” “掌握阴阳所有药典中最重要的一部!” 葛品扬有点不解道:“既然是这样重要的一部书,掌握阴阳为什么不好好收藏,却将它随便放置于书架上呢?” “暗室诲淫,秘藏诲盗,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放在最显目之处的东西,有时候并不一定最容易被人发现,掌握阴阳一代奇才,心机方面自也高人一等,他这样做,并不是他的疏忽,只不过事有凑巧罢了。” 葛品扬点点头道:“怪不得平时他不许两徒随便翻动呢。” “再说,药典乃随时需用之物,尽管他自己已经记熟,然在传方与首徒司徒求时,却必须常翻开讲解,如不断从某一隐秘所在取进取出的,又哪有自书架上信手抽用来得方便而不惹眼?” 葛品扬点头道:“有道理,这样纵或为次徒撞见,亦可以指导文事为掩饰。” 稍顿,不禁注目追问道:“后来呢?” 老病汉叹了口气道:“由于那部药典概括掌握阴阳有关医毒两门的全部精髓,因此掌握阴阳虽只将秘学传与首徒一人,事实上,首二两徒所得到的完全一样!” “掌握阴阳对此事始终都不知道?” “到去世为止。” “司马浮人呢?” “学成后偷偷溜了。” “为什么要溜?” “他怕师父或者师兄发觉呀,哼哼,这一点恐怕要算是他姓司马的一生中最大的一件遗憾呢!” “为什么?” “因为他离开后不到一个月,掌握阴阳便与世长辞了,他要是知道这一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了。” 葛品扬想了想,忽然又问道:“那个司马浮如今还在不在人世?” “不但在,而且活得很好。” “凡是司徒求所下的毒,要是找着了那位司马浮,是不是都能解得了?” “应该没有问题。” 葛品扬一挺身,欲言又止,他以无比的克制力暂忍住心头的激动,轻轻一咳,改口又问道:“师弟司马浮尚在人世的事,那位师兄司徒求知不知道?” “知道得很清楚!” 葛品扬颇感意外,讶视着又尝试地道:“司徒求之所以能容司马浮并存人世,是念在同门之谊,抑或是因为后者已另遇变故?咳,咳,譬如说,是的,晚辈只是打比方说,譬如说衰老无能啦,或者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近乎残废啦——” 老病汉摇头冷冷地道:“应该不是。” “那为什么?” “心有余而力不足!” 葛品扬暗哼道:已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病汉,居然还这样大言不惭,如此看来,那位“医圣毒王”为人尽管邪气,似尚不无可取之处,至于你这种欺师劣徒,我葛品扬如不是将有求于你,不好好抢白你一顿才怪! 老病汉哂然侧目道:“怎么不说话了?” 葛品扬淡淡一笑道:“我正在为那位师兄何以会对他师弟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思索一个比较合理的解答呢!” “何不问老夫?” “那么请教了。” “知道吗?因为司徒求能将一命保住已经算不错的了!” “此话听来似乎很费解,前辈能不能再说详细点?” “当然可以,知道吗?当时,司马浮在获得那本药典秘密后,不但学成师门医毒两方面的绝学,且更进一步获知他师父掌握阴阳一只百宝箱的藏放地点和开启之法。” “百宝箱内有些什么东西?” “东西只有两件,一份毒药,一份解药。” “在掌握阴阳说来,这两样东西也算不了什么呀?” “你也许会怀疑,也许会惊讶,但是,老夫仍得这样说,它们虽然微不足道,却随时可以决定整个武林的命运!” “啊?怎么说?” “那份毒药从采集材料到熔炼定成,非三年以上不为功,不过,制起来难虽难了点,终究还有法可想,而那份解药就麻烦了;普通用毒,都是先有毒药,再有解药,而那百宝箱中的那两份药恰恰相反,是先有解药,才有毒药的,换句话说,那种毒,唯有那种解药才解得了,这就是独门之秘可怕而又可贵的地方,问题便出在那种解药只是一样东西,千载难逢,可遇而不可求,要炼制,大概只有神仙才有办法!” 葛品扬心头一震,骇忖道:“难道我师父就吃的那种毒药不成?” “最后,解药为司马浮带走,而毒药却全部下在他们师徒合用的,唯一的一口水井中——” 葛品扬一呆,忙拦住道:“且慢!” “什么事?” “你是说全部?全部下在那口水井中了?” “怎么样?” “你何以知道是全部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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