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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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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一怔,這是什麼話? 還是大頭自己解釋了這句話的涵義,他接著道: 「肚子餓了。」白男秀目微翻,才待發話時,侯四已攔在前面笑說道:「由他去罷,你還愁他憋得住?」 官家鳳也笑道:「曾聽家父言及,丐幫人物上上下下的脾氣都差不多,越逗越毛,愈捧愈發騷,最好不去理他,凡事倒還順利得多。」 大頭埋頭大嚼,仰首痛飲,好一會兒之後,這才揉揉肚皮咕噥道:「若依丐幫人物的習性,吃飽了照例要睡一頓,天掉下來也——」 不等大頭說完,白男早笑著喝道:「髒大頭,你敢?」 大頭這才笑得一笑,從頭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王員外是這兒的首富,院宅廣敞,膝下獨生一子,今年年方廿,生得一表人才,倜儻不群。這位王公子平常除了在僕從的簇擁下,偶至郊外習習騎射聊散身心外,多半在後花園一角的書樓上溫習經史。 約在十多日前,府中使女偶爾經過書樓下,隱約聽得樓上傳來一陣嬉笑之聲,心下大異,當時不敢聲張,悄悄地至前院報告了主母。員外夫人聞報,大為驚駭,起初尚以為是府中年齡較大的婢女和小主人有了曖昧,吩咐先時發覺的那個婢女偷偷上樓賽看,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許跟別人說起,以免得傳揚出去,不好聽。 那個小婢依言前去,躡手躡腳上了樓梯。說也奇怪,不等婢女湊近窗門,那位王公子已自門縫內探出半邊臉來,沉臉喝道:『誰教你來的?』 婢女吃了一驚,呐響地道:『主母——』 王公子不等婢女再說下去,立刻喝道:『下去!』 婢女不敢違背,只好往前院依實向主母報告了。 員外夫人起初尚以為兒子年青臉嫩,怕人撞破好事才會惱羞成怒地喝罵婢女,滿以為避過今朝,不難問個水落石出,再予婉轉開導也不為遲。他們夫婦只此一子,別說動了一個寫了賣身契的婢女,就是所有的婢女都給……」 白男喝道:「大頭,字眼上請你檢點些!」 大頭吐了一下舌頭,笑了笑,繼續說道: 「可是,自那一天開始,那位公子再也不肯下樓了。婢女去請他下樓吃飯,他卻吩咐婢女將飯菜端上樓去。飯菜端去之後,他隔著房門吩咐,東西全部放在門外地上就可以了,等會兒他自己會得拿進去。 無論如何,他不肯打開那書樓的門窗。 員外夫人著了急,趁一次書樓上有異聲傳出之際,火急地將府中所有的婢女傳齊一點人數,嘿,一個也不少!員外夫人這一下是真正的慌了,一面派下人通知王員外,一面親自扶著兩個婢女往後花園而來。 來到書樓下,一個婢女仰頭高喊道:『相公,主母來啦!』 喊聲過後不久,王公子的頭從窗戶中探出來了,只見他面容略顯消瘦,強笑著問候道:『孩兒正為明春趕考事痛下苦功哩,母親大人何事親移玉趾?』 員外夫人悲聲道:『兒子,王門三代孤丁,兒子,你,你……』 王公子眉頭一皺,不悅地道:『母親,孩兒不小啦,什麼事都會明白的,您安心吧!』 這時,王員外也聞報趕來,他先望望他那淚痕滿面的夫人,再抬頭看看樓視窗他那獨生子消瘦的面龐,突然厲聲道:『澤槐,你下來。』 澤槐就是那個王公子的學名。據說這位澤槐公子平常雖屬嬌生慣養,但對這位管教俱嚴的老子卻是相當懼畏,這時不知道給什麼東西迷了心竅,竟然抗聲回道:『孩兒功課正緊,一時不想下樓。』 王員外勃然大怒道:『你不下來我就上去!』 一面說一面捋著衣袖,拔步便欲登樓。 這時,那個名喚澤槐的王公子,臉色遽變,嘴唇翕動著,似欲出聲阻止卻又壯不起膽子來。 王員外的腳步已經踏上了樓梯的第一級。 就在這個時候,王公子的肩胛似乎被什麼東西扭動了一下,王公子雙耳微微一側,在王員外踏上樓梯一半的當口,他突然暴睜雙目,厲聲道:『父親大人請止步,否則孩兒便從這扇視窗跳下去了。』 王員外聞聲愕然止步,面容灰敗地仰臉恨聲地道:『澤槐,你,你好!』 王公子這時已經人了魔一般,跺足大喊道:『走!走!都給我走,誰也不許再留在這裡。』 一面喊著,一面探出上半個身軀,張著雙臂,作奮身縱投狀。 員外夫人一見大驚,連忙顫聲哭喊道:『不能啊兒子,兒子,你爹爹下來啦,兒子,我們走啦,你……保重……』 二老淚眼相對地默望一陣,相將扶著婢女走出園門。身後啪地一聲輕響,書樓的窗門又給關上了。 二老回到前院內房,私下又計議了一陣,一致認為兒子是給狐狸精迷上了。兩位老人唯想遲了無救,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家聲了,便四下托人聘請術士,只要能將狐仙驅逐,保得兒子平安,任憑索價多少亦是在所不計。 很多江湖郎中貪著王府多金,一個個在王員外面前誇下海口,聲稱包治包好。有的畫符,有的設壇念咒,有人披髮仗劍踽步行法,也有人滿園設禁,布下什麼陣什麼陣的,要提活狐……結果呢,人人遭遇相同,都是在行法緊急時發出一聲哎喲,倒地人事不省。 那些人死了嗎?沒有!那只是一種暫時性的暈厥,等到著人抬至外間,不待大夫把脈配藥,便自蘇醒了。你若問他們見著了什麼,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地說這位狐仙道行太深了,他們治不了。說完話,連酬勞也不敢再提,相繼踉蹌而去。 書樓上仍然笑語如故。 王公子也一天比一天更瘦了……」 大頭乞兒說至此處,突然頓住。 眾人聽得正是人神,忽見大頭一語打住,均是眉頭一皺。白男急急迫問道:「現在呢?」 大頭神秘地道:「現在麼?現在有一個更為精彩的消息。」 白男催道:「說呀!」 大頭反問道:「說什麼?」 官家鳳笑道:「丐幫人物的老毛病又犯啦。」 大頭忽然板起面孔,正色地道:「這只是一個動人的消息而已,真正的結果尚未產生,教我如何說法?」 大頭此語一出,眾人越發不解了。 倒是侯四間人經歷老到,這時從旁笑說道:「我可想到了。」 白男連忙道:「侯四叔,你倒說說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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