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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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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男见大头乞儿公然顶撞他,怫然不悦地立起身来道:“承蒙二位见教,姓自的甚为感激,后会有期,再见了。” 白男说着,掉身就往外跑。 大头吐吐舌头,朝玄龙扮着鬼脸。 玄龙情急智生,在身后大声喊道:“白少侠留步,在下尚有一事请教。” 白男闻声止步,掉过脸来,傲然地道:“有话快说。” 玄龙立起身来,恭谨地问道:“令师弟临去留言,日内将会赶上在下探询此行结果,万一白少快走后,令师弟突然莅临,如何与白少快联络。望赐数语,俾便遵循。” 白男眉头一皱,向回走了两步,道:“这么说,我只有在这里等候两天再说了。” 这时,金乌西坠,已近掌灯时分。 白男自己另外要了一个房间,很早便闩门安息了。 玄龙和大头回到房间里,玄龙向大头低声怨道:“都是大头一人从中作怪,闹出了这许多花样,弄得我进退失据,左右为难,连自己的真正身份都不敢承认,看你如何为我善后?” 大头双肩一陷,也冷笑道:“大头真命苦,坏处人人挑剔,好处没人提。” 玄龙诧道:“好处在哪里?” 大头道:“别的不提,单就官家凤的夜半相试,白男的几声敝师弟如何如何,可是你做了三年的吊眼梢所能听得到,遇得上的?” 玄龙默不作声,大头又道:“大头本来还有两手绝招要施展,现在既然知道卖力不讨好,只有藏拙啦。”说着,往自己那张床上,拉开被子,纳头便倒。 玄龙听得大头的话,略为迟疑了一下,便向大头床前走去,俯身恳求道:“好大头,别生气,如有绝招在,教龙弟一手吧!” 大头故意打起鼾声来,不闻不理。 玄龙急了,伸手掀开被,两手在嘴边一呵,双掌微搓,便往大头膈肢窝里插去,嘴里笑道:“好,不说,尝尝白家的分筋挫骨手法吧。” 大头给玄龙骚着满床打滚,笑得声嘶力竭,最后喘着气告饶道:“我说……我……说,你停手!” 一宿无话。 第二天,在餐厅上,玄龙慎重其事地将一张纸柬送到白男面前,道:“白少侠请看这个。” 白男接过念道:“妙法庵已成瓦炉一堆,想是吾兄杰作,小弟谨谢了。弟因家师兄有事神女峰,须赶往相助,无暇面谢,兄如有意,不妨前往助兴一番。大头不另,即请以此转告。小弟赵玄龙拜启。” 白男念毕,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似甚喜悦,抬头向玄龙道:“此柬确是出自敝师弟手笔,余少快于何处见着?” 玄龙故意赧赧地道:“晨起见于案头,究是何时送达,在下也不甚了了。” 白男又转向大头道:“你呢?” 大头两手一摊,苦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一下头。 白男得意地一笑,轻声道:“想不到小吊眼儿还有这么漂亮的一手。” 大头向玄龙挤挤眼睛,玄龙怕露了破绽,连看也不敢看大头一眼。这时白男又道:“敝师弟如此相约,二位意下如何?” 大头抢着道:“我去!” 玄龙也道:“在下没有意见。” 白男兴冲冲地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好起程啦。” 当下,由白男抢着会了店账,出得店门,逞往四家汇进发,准备由开江坐船,经临江,至双江口,再改坐大船溯江而上,直驶巫山脚下。 一路行程,非止一日,这一天,来至双江口,正好碰上一艘鄂西巴东的客船,讲好船钱,三人便上了船。 江船正欲解缆之际,忽见一骑,如飞而至。马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身穿雨过天晴的对襟短衫裤,头戴武士巾,披一件天蓝披风,长剑斜背身后,宽眉凤目,英挺潇洒之极。 官家凤来了。 官家凤本是沿江急驰,偶尔瞥见玄龙等三人立在舱面上,略一沉吟。便勒马高声喊道:“船家且慢,请问一声,此船将驶何处?” 船上一个伙计高声回道:“巴东!” 官家凤大声又道:“还可以搭人么?” 伙计道:“人可以,马却不行。” 官家凤高喊一声:“可以搭人就行,等一会,我来啦。”说着,翻身下马,扬手一拍,那马便已绝尘而去。官家凤本人却朝江船停泊处很快地走来。 伙计叽咕道:“早知道他不在乎一匹马,要过来抵船钱也尽够便宜的啦。” 官家凤这一上船,局面可就紧张起来了。 除了大头乞儿,其他三人的身份都是假的,尤其玄龙,假中现真,真里渗假,加以白男、官家凤二人和他之间微妙而复杂的关系,更将舱面上的气氛感染得令人窒息。 白男见到官家凤上船,眉头先是一皱,继之忽现喜容,心想,何不如此如此,让他们配成一对,免得这个小妮子将来和我争小吊眼儿多好?白男此念一生,总算自己做了一个圈套,将自己套定了——此属后话,表过不提。 官家凤见玄龙和白男大头等三人站立一处,谈笑甚洽,心里恨道:好个姓赵的,原来你只瞒着我官家凤一个人呢! 大头心里,三分忧虑,七分高兴。他想,这下可热闹了,假凤虚凰,颠颠倒倒,倒看小吊眼儿如何才能应付得面面俱到?他忧的是,将玄龙真正身份保密是他大头出的主意,万一三人之间因此伤了和气,闹出可怕的后果来,他怎生逃得过金刚掌侯四的责备? 四人之中,以玄龙最为难处了。官家凤已经上船,他应该表明什么态度呢?假如他首先和官家凤打招呼,在现在来说,白男是无所谓的,因为她根本不知他就是她的吊眼师弟。可是,以后怎办呢?一旦真相大白之后——那一天迟早会来的——白男一定会这样想:噢,原来你俩背着我早就混得很熟络呐!假如说对官家凤的上船置之不理吧,在良心上实在说不过去,处境困难是他自己的事,人家可总是一片好心,一片深情,不管他能否接受这份情意,一再浇人家冷水,伤人家的心,总是说不过去。老实说,若非有白男随在身后,他可能早就迎上去婉转解释草渡那一夜的误会了。 船开行了。 官家凤缓步向三人立身处走来。 江风吹拂着她那天蓝色的披风,宛若蝶翼迎风,翩翩然,别具一番飘逸神致,连白男也在心底赞道:想不到眉山派竟然出了这么个人才,假如经我撮合成功,可真是这个什么余拜白的福气哩。 玄龙见官家凤愈走愈近,只急得朝大头不住地翻眼,白男见状,在心底笑道:“看人家凤度好是不是?你自己也不错啊!急什么?假如你晓得了人家是个黄花闺女,你这种猴急样子可就欠雅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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