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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對師父這一點言外之意,他當然省得,卻怎好表示已「心照不宣」,忙作一怔道:「師父的意思如何?」

  賭王沉聲道:「索性就告訴你,咳,大家的意思,先來個釜底抽薪,由他們向師父我開口,把華丫頭與平丫頭說給你……」

  朱元峰忙道:「這……怎麼行,恐怕……」

  賭王瞪眼道:「廢話,你在師父我面前,該老實點,平丫頭有平跛子做主,自無話說,華丫頭對你如何?大家也認為沒問題,你小子坐享齊人之福,若非師父我的福氣好,哪世修來?你心中也是求之不得吧?」

  朱元峰知道在師父面前,什麼也瞞不過他,只好恭聲道:「由師父決定好了。」

  賭王道:「當然由我做主,大家準備在席上就提出,先下聘。」

  朱元峰一呆道:「太匆促了些吧?」

  賭王道:「難道要等到明年不成?剛才明明告訴你,是為了先讓華丫頭有點定心,分散她心念師仇的『結子』!」

  朱元峰只好點頭道:「師父說得是,只是,峰兒也尚有一件大事未了……」

  賭王接口道:「我當然知道是為了那暗算『十絕』老兒的元兇未有結果,急事緩辦現在急也無用,婚事才是人生一件大事。」

  朱元峰道:「師父可曾考慮到別人閒話?假使別人以為我先顧兒女之私……」

  賭王點頭道:「當然大家已經想到,也是另有附帶作用。」

  朱元峰一怔道:「附帶作用?」

  賭王道:「這是『臭棋王』和平老兒的主意,由於『六逸』中的『文抄公』尚不知下落!他們當然擔心萬一,如果『文抄公』有個不吉利的話,則證明那幾個老賊仍在準備隨時蠢動,不如將計就計,把他們引出來,好一網打盡!」

  朱元峰道:「將計就計?……與這件事何關?」

  賭王道:「先把你們三人的喜訊傳出去,順便借此發出柬帖,邀請各方道上人物前來道賀,可以收到鎮定人心,不受那幾個老賊製造謠言,再拉人下水之效,說不定那幾個老賊會利用你完婚娶親的機會來個混水摸魚,正好是中了我們以逸待勞張網待雀之計。」

  朱元峰想了一下,道:「以他們之奸詐,會上鉤麼?」

  賭王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據大家算計,那些老賊,一定有所行動,即使他們藏頭不出,也只管做你的新郎吧!」

  一擺手:「等下再說,大家在等著呢。」

  朱元峰暗道:「這也不失為一著暗布殺手的閑棋,但,『毒龍谷』非先跑一趟不可,自己已決定的事,就做了再說。」

  也就不再多說,移步,說了一聲:「由師父看著辦吧。」

  ▼第三十二章 天心人心

  在「毒龍谷」裡。

  蕭百庭滿面堆笑,心中卻是無比恨毒與說不出的苦。

  「洞庭」之行,意外地又損折了「刁龍」與「暴龍」,他認為最後的殺手鐧,利用——惡龍江文敏孤注一擲,期望甚大。

  不料,據預伏的手下報來,華山光明寺毫無動靜,由不見惡龍之回轉,便知又是「肉包子打狗」。

  這麼一來,除了「酒禿混」三龍等於成了廢人,已難派用場外,其他五龍先後完蛋,只存下他這個寡人老大。

  這,真是他的「悲哀」,他並非念及同門結盟的義氣,而是痛心自己人單勢孤,霸業成空,雄圖如夢。

  不但仇報不了,連自己的生命都是岌岌可危,風聲鶴唳,隨時提心吊膽,也只有他自己可以深切體會。

  在洞庭君山受到徐尚二人的冷落對待,使他百感交集,心底充滿了憤怒、仇恨、狠毒與難堪。

  想到徐華獄與尚公烈當初抬出「一品紅」,對他蕭百庭極盡拉攏之能事,當時,正當「三殘」現蹤,「六逸」又有出山消息,蕭百庭雖明知徐尚二人是想利用他居「九龍」之首,有號召其他八龍的能力,為了想得九龍合作,才對他蕭百庭重視。

  蕭百庭權衡局勢,既然徐尚二人已有不少實力,手下多是黑道成名角色,與徐尚二人合作,對付「三殘」與「六逸」有餘,也是可以利用徐尚二人作臂助的。

  因此,互相利用,各有打算之下,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由於徐尚二人抬出一品紅是幫主的招牌,先聲奪人,使蕭百庭也不得不甘心受委屈,答應就四海幫護法之位。

  但,蕭百庭是何等人?他對一品紅竟成四海幫幫主,當然心中有數,不無可疑,但因徐尚二人佈置巧妙,且親眼看到「一品紅」露了三種神功,使他表面上不得不信。

  暗中,卻與「刁龍」等密商,決定了兩個步驟。

  一方面,暗派得力手下隨時窺伺一品紅的真假。

  一方面,對鶉衣欲魔郝雲飛與春凳娘席嬌嬌,四全客苟伯青三人也居副幫主之位;向徐尚二人提出抗議暗示。

  蕭百庭當然知道各個擊破的妙用,他不先反對上列三人,卻只表示反對春凳娘這個名聲太下的女淫魔,高據九龍之上。

  這也就是春凳娘席嬌嬌在光明寺袖手要脅的原因。

  以蕭百庭的如意算盤,只要先利用徐尚二人對付了三殘、六逸及除去心腹大患朱元峰等人後,再判斷一品紅的真偽,屆時,再討價還價,決不屈居人下。

  如徐尚二人等再不識相,不惜反戈相向……不料,他的算盤打錯,逐一落空!刁龍等相繼失手,而布下的爪牙,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個一乾二淨,他還當做是六逸、三殘等人所為呢。

  卻是徐尚二人棋高一著,大略已料到這條毒龍的心事,一面巧妙地清除蕭百庭的死黨,一面激使他逼迫同門出手,結果,才弄成這個局面。

  蕭百庭痛定思痛,當他發覺是自己一著走錯,反受人愚弄時,那份惱怒與悔恨可想而知,他認為自己處處被徐尚二人利用,這口怨氣不出,比輸在六逸等之手更難看。

  他當然自知已是孤掌難鳴舊暮窮途,只有恨毒在心底。

  當他和少數心腹離開君山后,與徐尚席三人會合,徐尚席三人居然又換了一副嘴臉,先對他表示安慰,繼之咬牙切齒,表示必報此仇,一定要為蕭老大出氣,把六逸、三殘、朱元峰等逐一料理。

  果然,文抄公不慎走單,被他們合力下手,活剝人皮,才有惡龍江文敏冒充文抄公進入光明寺的一幕。

  他們幾經商議之下,認為分則勢單,合則尚有所可為,必須先避開三殘與朱元峰等新勝後的鋒銳,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秣馬厲兵,一面分令手下爪牙分向關外等地聘約玉門惡嫗等助陣,再圖大舉。

  蕭百庭認為只有先忍下這口氣,當下一口答應,毫不考慮地邀請徐尚等到他老家毒龍谷去。

  當時,春凳娘席嬌嬌笑道:「蕭護法,據你說過,姓朱的小子曾經到過你……那裡,在這個時候回去,豈非不智?應當火速把家眷撤離,再加一把火才是。」

  蕭百庭哼哼不絕,說出他的理由。

  第一,他為了大計,對毒龍谷苦心經營,有不少佈置,尤其太極谷中有其他八龍的心血安排,元異雷池,外人不去是運氣,如敢去,大可以逸待勞,把多年的新仇宿敵,一舉盡殲。

  第二,依照兵法上虛虛實實之旨,估計朱元峰等必然也已想到毒龍谷,並認為「毒龍」等連串挫折之下,絕不會再回老家。

  第三,這種情勢下,向其他方面說,遠不如回毒龍谷安全,只要多留下一些耳目,再在毒龍谷四面布下暗卡,備好訊號,只要有敵人去犯,立可迎頭痛擊,進可戰,退可守,除此,沒有比毒龍谷更安全可靠的地方了。

  他這麼說,當然有他的打算,竟想請君入甕大泄私怨。

  當下,徐尚二人一口同意,並表示就以毒龍谷為「四海幫」總壇,分發請帖,也一律以毒龍谷為地址。

  因此,他們化整為零,連夜趕回毒龍谷。

  蕭百庭絕未想到又落入徐尚席三人的預定圈套,無異引狼入室,他卻自以為得計,只一心盤算如何先除外敵,再消內患,讓徐尚席三人知道我蕭百庭是最難惹的?

  「哼!看到底是誰厲害,我蕭某人總有一天成為天下共尊的第一把手……」

  他一個人,負手在絕谷的邊緣,這兒,一向列為禁地,曾是十絕顛僧坐關之處,除了他和其他八龍來過外,連門下爪牙也非奉命不敢擅入,他一有空,必然來這裡散步,他知道徐尚席等人都在酒醉飯足後回到客廂去自便,他趁著月色,一個人來這裡轉鬼念頭。

  由於一連幾天,平靜無事,據手下耳目每天報來,除了江文敏一去不回外,「光明寺」根本無人出來,更談不到大舉而出了。

  使他先放下了一半的心,連徐尚席三人也稱讚他料敵如神呢。

  他恨聲不絕,哼哼出聲,馬上警覺地四面掃視,確定絕無外人偷窺後,大袖一飄翻落一片覆崖下。

  足足一個多時辰,也不知他幹什麼,才見他再現身崖頂。

  他抬頭看看天色,已快到二更時分。

  他哼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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