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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第三十一章 誰是元兇

  在被近一甲子來武林共仰,江湖人物尊稱的「君山一品宮」,實際就是南宮華與朱元峰曾經驚心動魄的那棟金姥姥住宅前,火光映紅了幾十張滿布殺氣的臉。

  烈火已經舌噬了整座「一品宮」。

  眼看除了陣陣焦煙,隨風飄蕩外,只存一堆餘燼了。

  幾十個分散在四面的「四海幫」手下,已經收起了拉勢待發的強弓、勁弩還有各種暗器。

  每個人面上卻湧起得意忘形的奸笑獰笑,在他們說來,是大功告成的勝利之笑。

  可不是,當火焚「一品宮」的消息傳出君山后,多少人會咋舌驚訝不置,誰吃了豹子膽,獅子心,敢這樣犯天下之不韙。

  哈哈,就是咱們這班人,「四海幫」!

  這真是震撼天下武林的壯舉。

  何況,還能把最痛恨的兩個大仇人,死對頭,也即「一品」與「十絕」之惟一衣缽傳人葬身火窟。

  這個消息,將使天下武林震撼,這一來,「四海幫」惟我獨尊,號令武林,誰敢不聽?

  一聲哈哈狂笑:「一品紅呀一品紅,老夫連你的老家也燒紅啦,什麼『一品宮』?讓天下武林來憑弔吧,哈哈,不過是一堆瓦礫,一堆灰燼!……」

  哈哈大笑之聲,此伏彼起,說話的正是「毒龍」蕭百庭,他一說罷,目注正面兩個並肩而立的人叫道:「徐副幫主尚副幫主,蕭某人此計如何?這就叫做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哈哈!」

  靠左手站立的,是一個五短身材,胖如冬瓜,卻是滿面死氣沉沉,冷酷如冰的老者,正是「三絕太歲」徐華獄,只見他滿臉橫肉牽動了一下,算是笑了,聲音冷厲得怕人。

  「不錯,蕭護法此計果然高明,也可說是震驚天下的,曠世之壯舉!」

  蕭百庭似乎警覺到什麼,忙乾笑道:「哪裡,這不過是蕭某為報盟弟之仇,切齒之恨,順水洗船,又算什麼大不了,全仗二位副幫主的虎威,一切全如預計,沒有意外麻煩罷了。」

  是給人戴高帽子了,馬屁好響,以毒龍蕭百庭的身份和個性,能對人如此卑屈言甘,也是怪事。

  也可證明他如何忌畏這兩位副幫主了。

  靠右手的那個,一身寬大不稱身的僧袍,卻是束髮金箍,十分偉岸的老者,「一指禪師」尚公烈,一翻豹眼,嘿嘿乾笑道:「聽說姓朱的小子如何精靈古怪,南宮華那丫頭如何任性胡為,都是鬼話連篇不值一屁……」

  蕭百庭忙賠笑接口道:「尚副幫主說的對極了,這一對小狗男女,雖有一點小聰明,幾下鬼點子,不過是適逢其會,時來豎子盜虛名罷了,二位副幫主大駕一出,哈哈,手到功成,存下三個老殘廢,六個老鬼,再照預計一個一個地幹掉,那時,哈哈哈哈哈……」

  尚公烈卻不讓他太高興了,突然一揮手,喝令手下:「搜!」

  那班凶徒,都是江湖煞星,紛紛飄身,分作四面,揭瓦翻磚,搜索起來。

  蕭百庭一怔,剛叫了一聲:「尚副幫主……」

  徐華獄己截口道:「蕭護法,生見人,死見骨,那對小狗鬼得很,為防萬一……」

  蕭百庭忙笑道:「對!他們當然已成了兩塊焦炭啦,在火攻與怒箭之下,四面插翅難飛,哈哈,這大的火,早已是一堆骨灰啦!……」

  蕭百庭乾笑道:「尚副幫主,你可知道這一對小狗男女,可能早就私訂終身,泡在一堆啦,生不同裳,死也得一起,在烈火夾攻下,一定是擁抱在一塊,同化劫灰……」

  徐華獄點頭道:「蕭護法設想也是,可笑郝副幫主還自作聰明,硬說要再布奇兵,不讓一對小狗漏網,看來真是多此一舉了!」

  話剛落,已聽一聲叫:「在這裡了!」

  卻是一個手下在瓦礫下翻出了燒焦的一個人頭死屍,真的像一塊焦炭。

  接著,另一邊也有二個手下同時叫道:「這裡也有一個!噯!還有暗青子……」

  蕭百庭神色一變,卻不吭聲了。

  因為獻火攻之計的雖是他,他卻是最後一批趕到的,「刁龍」常思發與「暴龍」郝允勝是第一批到的,前後腳之差,蕭百庭一時尚不明情況。

  以他之想法,以常思發之「刁」,郝先勝之兇暴狡詐,來撿便宜,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的。

  卻未想到常祁二人會死星照命,貪功急得,反而死得「冤枉」!

  所以,當蕭百庭趕到時,還是火勢由正烈而快近尾聲之際,只顧高興,袖手觀火,雖未見到兩個師弟,並未在意。

  那班凶徒,十九皆是徐、尚二人的心腹死黨,當然不會也不敢亂開口告訴他的,因為徐尚二人根本沒有開口呀。

  但,蕭百庭是何等人,由徐尚二人之「冷漠」異常,再久久不見常、祁二人影子,便知不妙,立時由頭冷到腳,他衝口想問,卻瞥見徐華獄正與尚公烈在指揮手下向後山下湖面上以燈光打暗號。

  蕭百庭剛叫了一聲:「二位副幫主可聽到已有了……」

  尚公烈皮笑肉不笑的:「是麼,可惜不如蕭護法所說的是死在一起!本來嘛,人當生死關頭,都是只顧自己逃命的,那管別人死活?這兩個小狗子只顧逃命,當然結義兄弟更算得個啥?」

  蕭百庭越聽越不對,剛挫牙叫了一聲:「這對小狗好可恨,害了蕭某好幾位師弟,老夫要把這對小狗挫骨揚灰……」

  徐華獄忽然冷酷地哼了一聲:「不好!那兩個小狗子可能己真走地道溜了,怎麼郝副幫主會失手?尚兄,你看!」

  蕭百庭大吃一驚,頓感全身冰冷,聲音也變了:「徐副幫主怎麼說?那未,這兩個是……」

  尚公烈怪叫一聲:「奇怪!那不是郝老花子的小船麼,為何像是沒人似的?在湖上亂飄?」

  徐華獄獰笑如發,一揮手:「快下船,那兩個小子一脫身,如果那班老鬼又已趕來接應,席副幫主決難應付,火速照預計撤退!」

  說罷,人已當先飛身,尚公烈也跟著起步,「四海幫」的凶徒,呼嘯一聲,紛紛掠身跟下。

  只把「毒龍」蕭百庭和他少數心腹「拋」之不顧,蕭百庭神色冷得怕人,沒有人知道他這個時候的心情……

  徐華獄與尚公烈等剛下了船,一個女人作漁家婦裝束的,匆匆沿湖跑來,老遠急叫:「奴家已辦好差事來了,等等奴!……」

  正是那個剛才在山洞出口「做得好事」的女人,「含羞」逃來這裡?

  徐華獄還沒好氣,哼了一聲:「盡是膿包,誤盡大事!你這浪蹄子,真好快活!賞她一下!」

  一個手下凶徒陰笑一聲,一揚手,不知應聲打出什麼暗器,那個女人尖叫未出,就栽倒滾人湖裡。

  突然,一隻小漁船掠駛而來,船上一個粗壯的漁夫老遠高叫一聲:「哪位大王是徐副幫主?有二位公子差小的送封急信來!」

  徐華獄一呶嘴,一個手下飄身數丈,掠到小漁船上,一手接過,腳下一掃,撲通,那漁夫被踢落水裡,凶徒怪笑一聲:「這是獎賞,你收到人家幾兩銀子啦?」轉身掠回大船。

  徐華獄把那張字條接過,只有一行潦草大字:「火燒一品宮,不過你們四海幫迴光返照罷了,請等著答覆!」

  徐華獄怒哼一聲:「果然是這對小狗溜了,就來風涼,哼哼……」

  七天之後,兩人回到華山光明寺。

  朱元峰遠遠看到三殘正在寺外陽光下團團而坐,仿佛「駝」「跛」兩殘在那裡對局,聾叟許福祥在壁上觀,不禁笑對南宮華說道:「我看廟中今天一定空虛得很。」

  南宮華詫異道:「你怎知道?」

  朱元峰低頭笑道:「不然三個小丫頭為什麼要扮成三殘擺在門口唬人?」

  南宮華點點頭,忽然說道:「來,我們過去拿三個小妮子開開心。」

  於是,兩人走上前去,雙雙躬身道:「晚輩朱元峰、南宮華,叩請三位前輩安好!」

  長短叟一哦道:「回來了麼?」

  兩人又欠了一下身軀道:「是的,今晨剛到!」

  移山叟側臉端詳道:「所謂『十絕平魔』和『一品流芳』,就是這兩個娃兒麼?」

  南宮華和朱元峰眼色一使,朱元峰點點頭,表示會意。南宮華摹發一聲喊:「呵嗝肢窩,快!」

  喊聲中,領先向扮「移山叟」的「紫珮」紫梅伸手呵去!

  朱元峰以手就口,吹一口氣,欺步作勢,亦向扮「馭雷叟」的「藍璫」上官玲擺出進撲姿態。

  移山叟滾身跳起,大喝道:「這丫頭瘋了麼?」

  朱元峰笑著追上去道:「你丫頭愈扮得像,愈要叫你原形畢露!」

  朱元峰忽然大叫道:「華妹快住手!」

  南宮華退出一步,側目道:「又生憐香惜玉之心了麼?」

  朱元峰俊臉微紅,剛說得一聲:「不——」

  無相叟洪瞎子忽自廟中走出道:「誰在這裡吵吵鬧鬧的?」

  馭雷叟許福祥兩眼圓瞪,臉上微現怒意,移山叟任遠則在那裡大跳其腳,氣咻咻地吼道:「這些娃兒,怎麼恁地沒教養?」

  洪瞎子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珠一轉,頓時猜出這是怎麼一回事,當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移山叟任遠怒聲道:「什麼事如此有趣?你瞎子再不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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