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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蛇腰一扭送投入懷,朱元峰左臂一勾右手又端起第六杯喝下,哈哈大笑道:「如何?亂了沒有?」

  淫婦挨擦著去將空杯斟滿,脫視而笑道:「俗語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算你勝了就是,何必裝出這副吃人相,就好像連裸裎相對都不在乎似的?」

  朱元峰一口氣幹了兩杯,豪笑道:「能就是能,裝什麼?」淫婦附耳輕笑道:「知不知道?吹炸了不好看!相信你真的行該總可以了吧?」

  朱元峰猛然扭轉身,噴著酒氣,堅持道:「不,我……要……要你……真的相信!」

  傾身壓下,右手一拉,一片羅衫應手撕脫;淫婦足尖一勾,燭倒光滅!

  「好啦,冤家……這……這樣就夠了。」

  「不,我要你真的相信!」

  「奴家,不……不是……已經相信了麼?」

  「身上有一根紗都不算。」

  「死人……看你這種牛脾氣,奴家真後悔跟你打賭……哎,死人……衣服光了,這是肉呀——呀,不,不!」

  淫婦於黑暗中一連喊出兩聲「不」,音調迫促,情急可見,絕非先前之矯揉造作可比!

  發生了什麼事?

  房中燈火全滅,伸手不見五指。在這藩籬盡撤,叩關在即的緊要當口,緣何會生事故?它肇發於女方?還是男方,以及此一意外變化之發生,吉凶如何?利害關係怎樣?一時之間,自難判明真象。

  其間,所能知道的,便是朱元峰空腹注酒,顯已大醉顛狂!

  因為,從淫婦最後之喘呼中可以聽出,淫婦事實上早已寸紗無存,他竟將淫婦之皮肉,依然在當衣服撕剝,其迷離責張之程度,由此可想見。

  黑暗中,床搖榻動,接著是一陣激烈的翻騰掙扎;似乎一個想「封攔」,一個要「強渡」,撐拒情景,不難就聲繪形!

  突然,一聲悶哼,結束了爭鬧。

  這聲悶哼,系由朱元峰所發出。依推想,似乎朱元峰失之過猛,上下未能兼顧,致被淫婦騰手點中身上某處穴道。

  淫婦雖然護關成功,大概也累了;床上繼續平靜了片刻,方聽得淫婦支身坐起,於發出一聲深歎後懶懶然離榻下地。

  淫婦走去樓梯口,有氣元力地向樓下喊道:「阿秀,阿芳,掌燈上來!」

  兩婢帶燈上樓,淫婦披起一件紗據,慵困地坐在一張軟椅中。

  兩婢偷眼打量,她們見床上被褥淩亂,朱元峰合目擁枕而喘,主母發蓬腮赤,尚以為跟往日一樣,是喊她們兩個上來「清場」、「善後」。因而兩婢眼角一勾,臉孔泛紅,帶著會心的微笑,一個彎腰床下,探手摸索,一個拿起瓷盆,便擬轉身下樓取水。

  淫婦皺眉喊道:「不,阿秀!」

  阿秀轉過身來道:「有熱水,娘娘,婢子們早準備著了。」

  淫婦用手比了比,輕歎道:「去拿這個來,孩子。」

  ▼第二十七章 骨牌再現

  朱元峰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腦中一片昏沉,起先什麼也想不起,接著,思路漸朗,他開始歹零碎碎,一點一滴地將記憶湊合起來。

  最後夜來種種,一一複映眼前。他于暗道慚愧之餘,不得不承認這位淫婦春凳娘之蠱惑手段,果然高人一等。

  她說不用藥,就不用藥。

  但是,一顰一笑,以至於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卻無不為變相的銳魂春方,極盡撩撥之能事!

  只有一點,朱元峰始終想不明白。

  就是——最後——鳴金收兵之一方,為什麼不是他,反而是她?

  朱元峰躺在床上,正在瞑目推索之際,樓下忽然隱約傳來那位春凳娘的一陣怒聲叱責,道:「既然是黃勝關方面轉來的加急鴿書,你們兩個丫頭,昨晚為何不早說?」

  朱元峰身心為之一震。

  什麼?黃勝關。

  黃勝關附近發現十六具骨牌骷髏,事出離奇,耐人尋味,正是他下一步打算要去的地方;如今,淫婦聲稱接獲來自黃勝關方面的加急鴿書,難道那十六具骨牌骷髏,竟與這淫婦有著牽連不成?底下,兩婢作何申述,聲音太細,聽不清楚。不過,很顯然的,兩婢對這件事似乎並無處置不當之處;因為淫婦在聽完後,即未再加訓斥,只是簡短的下令道:「快去備車!」

  接著,樓梯聲起,淫婦旋於門口出現。

  朱元峰這次僅是單純的穴道受制,既能發聲講話,亦能起坐行走,但他這時只拿疑問的眼光迎向淫婦,不先開口。

  淫婦款款走來床沿上坐下,凝望著他,緩緩說道:「我們又要上路了……」

  朱元峰仍然不出一聲,這一點,早在她意料之中,因為淫婦吩咐的,是「備車」;而非備馬,他是不會被留下來的!

  淫婦見他不肯開口,誤以為他是「記恨」夜來那幕,雙頰微微一紅,睨目含嗔接道:「猴急什麼,最多三四天罷了……」

  啊,原來如此,杏溪突告潮至。

  這真叫人算不如天算了!朱元峰沒想到最後解他之窘的,竟是這種女人與生俱來的週期生理現象!他想著,既感僥倖,又覺噁心,一張面孔,不期然跟著紅了起來。

  淫婦眉峰微斂,低低接著道:「奴家明明算好……想不到……竟會提前……准是路上太累,再那上咳……咳……酒……你想吃點什麼東西?」

  這一刹那,朱元峰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他跟這淫婦走了,那尊十絕金佛,以及那面金星武士牌怎麼辦?

  兩個蠢丫頭,財迷心竅,懵然元知,事後准會拿去變賣分賬,他日將去何處再找原物?

  因此,他覺得不能不跟這淫婦虛與委蛇,好好周旋一番了。

  他先搖搖頭,溫和他說了一聲:「我不餓。」

  接著,淡淡問道:「帶不帶阿芳、阿秀她們一起走?」

  淫婦似甚詫異,反問道:「做什麼要帶她們?」

  朱元峰淡淡接道:「我倒希望帶著。」

  淫婦益發為之大惑不解道:「兩個丫頭粗陋不堪,這——你是為了奴家著想?還是為了你自己?」

  朱元峰笑笑道:「各占一半。」

  淫婦仍不明白道:「此話怎講?」

  朱元峰緩緩答道:「一個服侍你,一個服侍我,我想在車上有個人談談,而你似乎也沒有一定要將自己累壞之必要!」

  兩婢恰于這時登樓覆命,淫婦悅然揮手道:「你們也去收拾收拾!」

  兩婢同時一呆,阿芳期期問道:「婢子們還要不要再回這裡?」

  朱元峰為了要使兩個丫頭死心,搶著回答道:「娘娘認為你們兩個很聽話,決定將你們換去更好的地方,這座莊院,你們別管了。」

  淫婦點頭道:「是的,這裡暫交張媽她們看守,你們不妨將隨身東西,一起帶著,這就去吧,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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