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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南宫华一伸柔夷,拍了他铁肩一下,笑吟吟地:“别呆想了,与其一个人钻牛角,不如和大家谈谈,集思广益,大家都一样关心,或许以他们老一辈的经验,会有更精确的结论……”

  有理,那是她对他的关心,一个女孩子,当真情流露时,她会不自觉地随时表示出来。

  朱元峰还是真正感到第一次与她如此“接近”,幽香隐隐,吹气如兰,是那么“亲切”,好有一比,此情此景,活像两口子,闺房相对,燕室悄言,何况,确实只有他和她二人,心头一阵迷侗,脱口笑道:“你也可以去学做菜嘛……”

  一面伸手去握她的玉手。

  她脸一红,嗔道:“我才不会呢,看到油腻烟火就有点心慌。”

  朱元峰笑道:“真遗憾,我几时能有这份口福能吃到……”

  她把玉手轻扭了一下,含羞地:“只要你喜欢……我就去学。”

  猛觉不对,大羞地一撒手,一扭纤腰,道:“我才不呢,真的……真的你也该出去陪大家,别叫人笑话……”

  朱元峰只觉心神一阵恍惚,真有飘飘如仙,栩栩羽化的感受,眼看她要开溜,一定神,忙道:“华妹……”

  她应声止步,微转蟀首道:“你还有什么啰嗦?我要恼了。”

  朱元峰正色道:“华妹,我正要与你商量。”

  南宫华缓缓回过娇躯,羞容未褪,声音很轻地:“商量什么?

  可是对付那班釜底游魂?大家也在计议着呢。”

  朱元峰道:“他们怎么说?”

  南宫华道:“你猜一下看。”

  朱元峰笑道:“你是要考考我这金星武士?”

  她抿唇笑了:“谁敢?”

  朱元峰想了一下,道:“我看,大家的意见,不外是两种说法。”

  她凝神地作倾听状。

  朱元峰道:“一方面,大家认为徐华狱和尚公烈、萧百庭等已经是几乎全军尽没,再无力量敢于逞凶了,惊魂之下,只顾逃命,必已分头远遁,我们人手再多,也不易追踪,只好就此暂告一段落……”

  她接口道:“如此你以为今后天下太平,武林无事了?”

  是有调侃的味道。

  朱元峰沉声道:“武林是多事之秋,千变万化,谁敢保证太平无事了?但经此一来,可以有一段暴风雨后的宁静,则是可能的,问题在另一方面,以徐华狱为人凶暴残忍,入魔已深,决不会甘心就此认败,可能再整魔鼓,准备喘息过来,再图幸逞!”

  南宫华点头道:“你虽说得不错,他们也如此说,一致认为不论是前者,或后者,他们一定如惊弓之鸟,在未有把握前,决不敢轻犯这里,必然行踪诡密,避开我们锋锐,我们想要除恶务尽,也不易找到他们去处!”

  一仰面,缓声道:“你看如何办?”

  朱元峰道:“以我估计,目下情形是如此,不过,他们如凶心不死,可能正在忙于到处勾结一些残余的元凶巨枭,却不可不防他们拼命孤注一掷!”

  南宫华道:“我不信他们还敢再图蠢动?”

  朱元峰道:“不患敌之来:而患我们得胜而疏防……”

  南宫华截口道:“我们作何打算?”

  朱元峰叹了一口气道:“只有你能体会我的心情,也只有我能体会你的心情,都是强颜欢笑……”

  她一怔道:“你是说——”

  朱元峰站起身来,凝视着她,道:“华妹,我本不想引起你的伤感,我知道你心痛师仇,我亦如此,这种事,是你我二人之事,不肯转手他人,前辈们虽可仗义帮助,那只是激于江湖道义,而当事人是你和我……”

  南宫华被点中心事,不禁明眸泛红,接口道:“当然,师父她老人家的清白虽已洗刷清楚,她老人家的仇,我当然责无旁贷,我怎好多说呢?”

  朱元峰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是不能和大家商量的,正主是你和我,必须自己解决,如果和大家说,他们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在敌踪难明之下,大家还不是各说各的意见,干事无补,徒乱人意!”

  南宫华明眸一闪,哦道:“我明白了,可是你已想到了什么妙策?”

  朱元峰道:“这正是我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的事。”

  她道:“自经此大变后,我竟觉意烦心乱,不及以前头脑清楚,也不知何故?我听你的。”

  朱元峰道:“这是每一个人遇到意外非常之变后的必然现象,当局者迷智珠不朗,华妹心切师仇,又一时想不到如何下手,是么?”

  她点点头,明眸中已现泪花。

  朱元峰沉声道:“金姥姥前辈的清白,可以不宣而明,华妹勿再担心别人误解,天下武林也会心中明白的,留下的问题,第一是报仇,第二是如何找回她老人家的遗骸?”

  她凄然地摇摇头,苦笑道:“这虽是惟一希望,我也这么想,心中干是急,我太对不起她老人家!都怪我不该要闯出道,一个人离开了……”话未完,泪双流。

  朱元峰忙道:“这是人无法预知的事,华妹自悔无用!以事实推断,敢于向她老人家冒犯的人,以及根据种种推断,必然是徐华狱与尚公烈两个老贼的主谋,只要找到这两个老贼,就不难知道真相!”

  她咬紧玉牙道:“可恨无法追踪这两个老贼。”

  朱元峰低声:“因此,我想一个人出去一趟,设法查探!”

  她一怔,拭泪道:“不行,连我也抛下?”声音有点哽咽。

  不知何故?她现在显得很脆弱,语气也幽怨可怜起来,再没有以前那种意气飞扬,任性而行,什么也不当一口事的“作风”了?

  朱元峰心情一阵激动,一手抚着她的柔肩,一手取出她襟底的香巾,为她抹去泪珠。

  她抽噎着,道:“不论如何,要走,也非同行不可,这不是你和我的事吗?你说过的。”

  朱元峰连连点头道:“当然,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正如我的事,也是你的事,华妹,你不会怪我唐突吧?我一人去,是一样的,却可避免不少耳目!”

  她点点头,泪眼凝视着他,蜂首一低,俯在他的铁肩下,哽咽着:“元峰,我……我就是……倾心你这一点……有你这句话,我……哪会生气?……”

  一仰面,坚决地:“我一定要同去,决不碍着你,你易容,我不会么?……”

  朱元峰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里必须有你……绊住他们……”

  她摇头道:“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若不听,你先走好了,我不会……”

  朱元峰忙道:“华妹,你怎么糊涂了?我是想一个人更方便些,你如果也走了,大家都会乱了,岂不惊师动众,反而使老贼们加强警觉……那就……”

  她想了一下,道:“你一走,他们也会马上知道,他们一样会四出接应的。”

  朱元峰吸了一口气,点头道:“这就是我要你留下的原因了,你只说我帮你去办一件私事,他们不会追究的,只要把他们稳住,我尽速赶回就是。”

  她笑了一下道:“总是你有理,花样多,叫我怎好意思说什么‘私事’?”

  朱元峰厚着脸道:“这正是措词之妙,全在不言中,由你如何开口,反正他们也都是个个年老成精的,不须多说:你那么聪明,还用我啰嗦?”

  她一低蜂首,道:“我听你的,你准备到哪里?大约几天可以赶回?”

  朱元峰想了一下,道:“大约十天,半月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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