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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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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们,全都及门止步。楼下店堂中,几个围着布据的伙计,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如几尊木头人。 蔡姗姗不管这许多,她见楼下陈设并无零乱之象,知道事故定然发生在楼上,真气暗提,便向楼上登去。 蔡姗姗来到楼上,目光至处,她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楼上,桌翻椅倒,破碗碎盘,遍地皆是,在左边的一根楼柱旁,一尸横陈,正是店中的一名伙计,那伙计显然系遭掌风余劲所波及,身上不见一丝血迹,左手掩在胸口,右手尚紧握着一只黄澄澄的金元宝。 在另一边,一名紫衣青年盘膝端坐着,眼皮低垂,脸色苍白,襟前血渍斑斑——正是她的大师兄铁青君。 蔡姗姗一声惊呼,急急扑将过去,叫道:“大师兄,你,你铁青君缓缓抬起脸孔,露出一个乏力的微笑,低弱地道:“姗妹,我们都上当了。” 蔡姗姗气急败坏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青君轻轻嘘了口气道:“是追魂叟,这老鬼果然有一手,唉,还好这次是大师兄我,要是换了二弟三弟他们,唉唉。” 蔡姗姗一怔道:“什么,你说那老跛子就是追魂叟所化装?一点也不像呀!” 铁青君叹了口气道:“姗妹,你也太天真了,以这老鬼在易容方面之成就,这算什么难事?” 蔡姗姗眉峰紧皱,内心虽然仍不以为然,但她也不想为此与大师兄继续争辩下去,当下又问道:“大师兄无碍吧?” 铁青君点点头道:“经过这阵调息,已经没有什么了,那小子呢?” 蔡姗姗道:“小妹担心这儿有你一份,所以,一看情形不对,便设词将他留在对面街口,大师兄现在能不能起来走动?” 铁青君挥挥手道:“你别管我了,快依九叔吩咐,把他带回毒龙谷吧。” 蔡姗姗知道这位大师兄天生一副倔强性格,当下头一点,便拟转身下楼,身子刚刚转过来,忽然想起一件事,遂又急急转过去,低声问道:“这次谁中签?” 铁青君轻声答道:“六弟。” 蔡姗姗接着又问:“对方呢?” 铁青君道:“乐天子赵可云。” 蔡姗姗又问道:“依大师兄看来,六弟这次能不能达成使命?” 铁青君点点头道:“换了二弟三弟,也许还很难说,六弟胆大心细,根基又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铁青君说到此处,突然大喝一声:“滚开!” 一声喝出,随着长身而起。 蔡姗姗猛然一呆道:“大——” 一个大字方自出口,楼梯上己然传来一阵呼喊:“姗姗,姗姗,你在上面么?” 听口音,来的正是朱元峰! 蔡姗姗舌尖一吐,同时暗暗佩服:大师兄真个了不起!以负创之身,居然仍能保持这份敏锐警觉。 当下连忙改口大声道:“要不是看在你这厮已经身受重伤一一一哼哼!” 接着,铁青君举步向楼梯口走去,同一时候,朱元峰现身登楼。 朱元峰骤然看到铁青君,不禁轻轻一咦,本想打个招呼,不意铁青君却板起脸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下楼而去。 朱元峰走来蔡姗姗身边,指着铁青君背影诧声道:“此人怎么又回来了?” 蔡姗姗佯作余怒未息地,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他!” 朱元峰接着道:“那么,你们为什么又冲突起来?” 蔡姗姗悻悻说道:“为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姑娘上来时,楼上只有他一人,姑娘因见他受伤不轻,一时心慈,乃尽消前嫌,上前问他跟谁人交手?伤得怎样?要不要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这厮不但不领情,反而怒目相向,叫姑娘少管闲事,你说气人不气人?” 朱元峰皱眉道:“如此说来,这厮果然不近人情。” 朱元峰说着,忽然转过身来道:“对方会不会就是那个老跛子?” 蔡姗姗冷笑一声道:“不然会是谁?” 朱元峰默然片刻,喃喃道:“真是怪事——” 蔡姗姗不欲朱元峰多想下去,连忙打岔道:“走吧,正主儿已经跑光,我们留在这里,万一惹上一身膻气可划不来。” 朱元峰想想也是,遂与姗姗相率下楼。回到客栈天色已黑。吃过晚饭,闲谈问,蔡栅珊忽然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样?” 朱元峰沉吟道:“我想先见过追魂前辈再说。” 蔡姗姗点点头道:“也好——哼!” 朱元峰讶然抬头道:“你这一哼是什么意思?” 蔡姗姗仰脸漫声道:“高兴!” 朱元峰皱眉道:“朋友相处,重在一个诚字,有什么话明说了岂不是好?” 蔡姗姗侧目道:“真的要我说?” 朱元峰正色说道:“怎么不真?‘集思’可以‘广益’,任何一件事,由两个人商量着办,当然要比一个人闭门造车强得多。” 蔡姗姗头一点道:“好!‘想先见过追魂前辈再说’——刚才你是这样说的吗?那么请问:你在说这句话之前,有没有想过,见面之目的何在?现在,我不妨将你们将来见面之后,可能发生之情景,试予勾画出来给你听听。你们见面之后,老儿必然会先问你一句:怎么样,有无发现?你将如何回答?我想:你除了摇头,最多只能再加一声苦笑或叹息!然后,你当然会忍不住向老儿反问一句:前辈呢,我想:前辈亦必‘乏善可陈’!最后,经过一阵对窘,你们,一位总盟主,一位金星武士,惟一能做的,大概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合而复分’,重新来过!” 蔡姗姗说至此处,轻轻一哼,然后接着说道:“设若如此,试问见上一面又有什么好处?” 朱元峰哑口无言。他这时在心底只能想到:就算见面没有什么好处,可也没有坏处呀。 不过,这种辩驳法,不无强词夺理之嫌,自非朱元峰这等性格之人所愿出口。 朱元峰想了想,蹩额道:“依你该当如何?” 蔡姗姗知道,事情差不多了,于是故意冷笑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明天,将是我留在长安最后的一天,家师规令之严,谅你也已知道。” 朱元峰一怔道:“那怎么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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