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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藍衣婦人道:「因為那時怎樣?」

  令狐平道:「因為那時葫蘆叟樂九公那個老鬼也在棧中,我懷疑老酒鬼已經認出了我,深恐跟你招呼,會因而連累了你。」

  花臉閻羅搶著道:「好了,好了,這全是一場誤會,你們婦道人家,就是心眼兒多,還虧老夫一向仔細,不然不給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說著,大步走過來,伸手便待拍開令狐平雙肩穴道。

  藍衣婦人突然揚臂攔著道:「不!慢一點!」

  花臉閻羅面現不悅之色道:「怎麼樣?你將他是不是還沒有折磨夠?」

  藍衣婦人堅持道:「我還要再問他一句話?」

  花臉閻羅沉聲道:「問什麼?」

  藍衣婦人轉向令狐平道:「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分手,奴家跟你說了些什麼嗎?」

  令狐平恨得牙癢癢的,暗罵賤人不止。

  他當然不願功虧一簣,為此難倒。可是,天曉得他們上次分手時說了些什麼呢?

  在這種緊要關頭,容不得他多作思考,甚至稍微猶豫之態,都可能影響整個大局。

  於是,他毫不遲疑地壓低聲音說道:「芸卿,你也真是的,那種話怎能當著別人面前說出來?」

  藍衣婦人臉色微變道:「為何不能?」

  令狐平低聲接著道:「我們之間,名分未定,儘管幫中上下,沒有人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在顏面上來說,總以保留一點為宜,你這樣苦苦逼迫我,不嫌太過分麼?」

  藍衣婦人臉色又是一變道:「怎麼說?我們之間名分未定?」

  令狐平暗暗高興,正待岔開,事情就好辦了。

  當下連忙加以溫言道:「芸卿,你該知道,山盟海誓,是我們倆的事,在別人眼中,我們終究只是一對露水夫妻;我不記得上次有沒有跟你說過,再過一段時期,等那批黃金找回來,洛陽分舵正式成立,那時——我們——」

  「叭!」「叭!」

  藍衣婦人不等他把話說完,揚手便是兩個又脆又響的耳光!

  接著,冷笑一聲,轉過身去,向花臉閻羅道:「舅舅!您聽聽吧!他說,芸卿與他,名分未定,只是一對露水夫妻。還說芸卿上次交代話,他不便當眾出口;其實,烈星上次出門,芸卿只是要他先找舅舅,別為失金之事愁壞了身體。這種話也不便當眾出口麼?這廝是不是烈星本人,舅舅聽了他這番話,該再不會有疑問了吧?」

  令狐平暗道一聲:「完了!沒想到這女人竟是神彈子的愛妻!」

  他知道馬腳已露,挽回無望,便不再多費脣舌,好在還有一個金龍劍客和九鼎丐,只要沉得住氣,仍然有的是機會。

  花臉閻羅轉向藍衣護法馮佳運喝道:「馮護法去取一盆清水來!」

  藍衣護法馮佳運應命出廳而去。

  花臉閻羅又轉向金龍劍客問道:「這小子是何時混進來的?」

  金龍劍客定下心神,故意嘆了口氣道:「昨天這個時候,本座從中條回來,這廝已經先到了,本座與金護法只見兩次面,自然無法辨別真偽。尚幸檜老與金大嫂及時趕到,不然本座這條性命,不送在這廝手裡才怪!」

  花臉閻羅又問道:「後院這把火,是誰放的?」

  金龍劍客恨聲道:「除了那個樂老酒鬼,還會有誰?」

  花臉閻羅道:「就是老酒鬼一個人?」

  金龍劍客道:「還有一名中年漢子,全部只有兩個人,那中年漢子可能就是老鬼那個姓羅的徒弟。」

  花臉閻羅對昨夜這一把火似乎並不怎樣放在心上,尿泡眼一霎,接著問道:「中條那邊情形如何?」

  金龍劍客道:「好,金杖四老和該幫幫主鶉衣羅漢童山高,全為本座所捏造的故事蒙混過去,三個月之內,侯丐當可依約行事。」

  九鼎丐言成鈞趁花臉閻羅與金龍劍客問答分神之際,一步一步悄悄地將身行之令狐平身邊,慢慢靠攏過去。

  這時,真氣運足,驀向令狐平被點穴道之雙肩,閃電一般接連拍出兩掌。

  令狐平欲加阻止,已然不及!

  另外那兩名龍虎護法,見狀大喝一聲,雙雙撲出!

  九鼎丐滿以為令狐平穴道已經活開,一面返身接戰那兩名龍虎護法,一面向令狐平高叫道:「敵眾我寡,不宜力戰——公子快跑!」

  他哪裡知道,花臉閻羅封穴手法特別,他剛才兩掌,根本未能將令狐平雙肩穴道拍開。

  花臉閻羅向藍衣婦人吩咐道:「芸卿,你下去幫幫忙,記住要拿活口,這廝聽口音好像也有問題。」

  金龍劍客急忙以眼角朝令狐平掃去,令狐平連連搖頭,金龍劍客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首先向九鼎丐發難的,是兩名青衣護法。

  九鼎丐一身武功,與侯丐不相上下,兩名青衣護法,當然攔他不住。

  藍衣婦人揮劍出手,仍然未能將九鼎丐困住。

  這時如果令狐平穴道已解,由令狐平與金龍劍客合戰花臉閻羅,他們這一邊,顯然可佔優勢。

  同樣的,九鼎丐這時如果想跑,亦不難奪門而出。

  只是這位法丐始終未生逃跑之念,他在揮掌迎敵之際,僅暗暗奇怪令狐平何以遲遲未見出手?

  他想回頭過去看個究竟,心神微分,一不留意,左肩頓遭藍衣婦人劍尖掃中。

  湊巧又碰上藍衣護法馮佳運,端著一盆清水,從廳外走進來。

  後者看清廳中之混戰局面,立即不聲不響地將那盆清水朝九鼎丐劈頭沒了過去!

  在這種四九天氣,冷水淋頭,無異火灼,試想九鼎丐如何承受得了?

  藍衣婦人因親夫遇害,早就懷著滿腔怨毒之情,這時見九鼎丐掩面蹌踉,已完全失去抵抗之力,自然不願錯過洩忿良機。

  一個箭步,疾竄而上。寒光閃處,一劍如梭遞出!

  不過她雖然狠定了心腸,但總算沒有忘記花臉閻羅要活口的吩咐;故而這一劍刺去之處,尚非致命要害。

  九鼎丐冷水淋頭,一個寒噤,早告不支,如今肩胸之間,又遭藍衣婦人一劍透肌而入,任他是鐵打的漢子,也沒有不垮之理。

  身軀一顛,當場摔倒,一陣劇痛攻心,隨即昏迷過去!

  花臉閻羅朝藍衣護法馮佳運點點頭道:「再取盆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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