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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那位黃衣總管呆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同時於心底迅速思忖:是老夫說錯了嗎?老夫沒有說錯什麼啊!那麼,這小子——,不,不管原因為何,也不能讓這小子輕易離開這座擂臺!

  想著,向前跨出一步,強笑著抱拳道:「公子可否見告突然放棄叩關之原因?」

  令狐平抬起頭來,正容說道:「在下因與潼關風雲劍叟舒老前輩之令媛,舒美鳳姑娘已締誓盟,入贅貴府一事,勢難如命,要是貴府所訂之條件,尚有更改餘地,在下不自量力,頗願一試,否則,魚與熊掌,二者不可得兼,在下只好捨魚而就熊掌了!」

  下面廣場上,惋嘆四起。

  「可惜一場好戲——」

  同一時候,在東南角落上,那位易釵而弁的舒美鳳,在聽了這番話之後,一張俊秀的臉蛋兒,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氣得什麼似的,口中不住切齒低罵道:「不要臉的死人。亂嚼舌根——」

  身邊那名化裝成書僮的小婢口吃吃道:「婢子倒希望他心口如一,有一天真會弄假成真,像這樣的姑爺,打燈籠也我不著,難得他今天親口——」

  舒美鳳轉過臉去叱道:「你丫頭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女婢脖子一縮,連忙吐舌住口。

  這時臺上,那位黃衣總管聽說這浪蕩公子已有女友,而那位女友又是無巧不巧的,是他們真正老主人之愛女,不由得大感意外。他心想早知如此,還擺這座擂臺幹什麼呢?

  他這時無暇多想其他,只好順著對方的語氣問道:「那麼,依公子的意思,公子打算怎樣修改過關之後的條件?」

  令狐平道:「很簡單,聘令狐某人為貴莊之錦衣總管!」

  那名黃衣總管微怔道:「錦衣總管?」

  令狐平頭一點,道:「是的,錦衣總管。總管中之總管!」

  那名黃衣總管沉吟了一下,抬頭道:「請公子稍待片刻如何?」

  令狐平手一托道:「請便!」

  那名黃衣總管快步走進後臺,只是一眨眼工夫,便自後臺走出;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隻烏黑發光的鐵尺。

  令狐平朝那鐵尺飛快地溜了一眼,揚臉問道:「怎麼樣?」

  那名黃衣總管抱尺一拱道:「敬如臺命。敢請公子亮兵刃!」

  令狐平含笑點頭,接著不慌不忙地將那根黃色絲帶重新繫回腰際,然後衣角一撩,自衣底抽出那口降龍劍。

  「總管請!」

  「公子請!」

  整片廣場上,鴉雀無聲。

  臺上,令狐平不再客氣,口道一聲:「有僭了!」

  長劍一挽,走中宮,逼洪門,步履從容,劍穩如山,紋風不動的劍尖,直向黃衣總管當胸平平遞去!

  東南角落上的舒美鳳愕然失聲道:「這是一招什麼劍法?」

  身邊那名小婢聞言不禁一呆道:「什麼?這是一招劍法,連小姐都不知道它的出處?」

  舒美鳳玉手微微一擺道:「丫頭別打岔——」

  臺上那名黃衣總管看到令狐平如此出手,神情不期而然為之一變,同時身不由自主地向一邊滑行開去!

  令狐平突然於臺心站定!

  手中寶劍,端持如故。

  只是緩緩於原地轉動身軀,以便保持劍尖原先所指去之部位!

  那名黃衣總管,額際逐漸露出汗意。

  他這時與令狐平之間的距離,不下丈五之遙,但他卻好像不願讓令狐平的劍尖指在他胸口似的,令狐平每一轉身,他便飛快地移步避開。

  於是,兩人就這樣一個站在擂臺中央,一個繞著臺邊滑行,恍若軸輻相連般地不斷轉動著。

  廣場上人人目瞪口呆,心跳如雷。

  他們之中雖然十之八九對武功一竅不通,但對臺上刻下之緊張形勢,則同樣地都能一目了然。

  他們全都知道,這一場不比以往任何一場,生與死,勝或敗,將決定於一剎那間;那將是驚心動魄的一剎那,令人不忍猝睹的一剎那,使人不敢正視卻又不願錯過的一剎那!

  ▼第四章 怪人異行

  舒美鳳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口中不住呢喃著:「好個可惡的小魔王——」

  身邊那小婢不安地悄聲問道:「你看我們尚師父,會不會是這小魔王的對手?」

  舒美鳳自語般恨恨接著道:「現在有誰知道?這小魔王使的要是該堡那位什麼『丁卯奇士』的『七絕劍法』,我們這位尚師父今天能保住一條老命,就算是好的了!」

  那小婢脫口道:「不會吧!」

  舒美鳳愕然轉過臉去,道:「什麼會不會?」

  那小婢眨著眼皮道:「姑娘是說,這——這小魔王,他使的是該堡那位『丁卯奇士』的『七絕劍法』?」

  舒美鳳注目道:「怎麼樣?」

  那小婢搖頭道。「婢子認為無此可能!」

  舒美鳳一咦,道:「真是奇聞!你丫頭好像比本姑娘懂得還多似的,你丫頭倒說來聽聽看,為什麼無此可能?」

  那小婢又眨了一下眼皮,道:「姑娘難道忘了這小魔王已被逐出堡門兩年多,那位丁卯奇士,他是在這小魔王離開奇士堡之後入選的嗎?」

  舒美鳳櫻口激張,半晌方始輕輕啊了一聲,道:「是呀!你瞧我多糊塗!兩人一出一進,也許彼此連面都未見過,劍法何從授起?」

  跟著,神色一寬,點點頭又道:「這樣說來,就沒有什麼關係了。以我們這位尚師父在量天尺上的過人成就,這小魔王使的只要不是那位丁卯奇士的七絕劍法,未始沒有獲勝的機會。」

  但是,臺下主婢這種樂觀的看法,對臺上的那位黃衣總管,顯然並未帶來任何值得樂觀的轉變!

  這時臺上,那位黃衣總管手中的量天尺,已先後嘗試了十多個不同的架式,但結果沒有一個架式能誘使令狐平的劍尖轉換方位。

  後者之劍尖,以不變應萬變,隨著身形旋轉移動。仍始終遙指著他的胸口!

  最後,這位黃衣總管似已無計可施,終於不得不將手中那支量天尺,移去胸前,改採守勢,一面艱澀地發問道:「公子使的是七絕劍法吧?」

  令狐平微微一笑,反問道:「你看這像是七絕劍法的招式不像?」

  那位黃在總管目光閃爍著咬了一聲道:「老夫不敢斷定。」

  令狐平淡淡一笑接著道:「縱然告訴了你,諒你這位大總管也無法化解得了,這便是本公子自成一家的『浪蕩劍法』——」

  誰知一語未竟,眼前黑影一閃,那位黃衣總管已然舉尺如風撲至!

  原來那位黃衣總管無話找話說,乃屬策略之一。

  他趁令狐平接腔分神之際,早將一身真氣提足,這時不待令狐平將話說完,手中鐵尺一緊,驀地伏身竄出,疾逾電光石火般對準令狐平執劍之手腕一尺砸落!

  當下只見兩條身形一錯,卡嚓一聲;兩條身形,合而復分,敵我雙方,再度回復到原先之位置。

  令狐平,氣定神閒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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