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慕容美 > 一劍懸肝膽 | 上页 下页


  紫衣少年側目微笑道:「長老想不想知道那句留言的真正含義?」

  鶉衣老丐仰臉道:「看到老弟今夜之身手,要飯的覺得已經無此必要;憑你老弟這一身武功,隨時均可任意施為,要飯的回去準備兩口棺材就是了!」

  「長老認為事態真的會如此嚴重?」

  「我老叫化行事,一向度德量力!」

  紫衣少年聳聳肩胛,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道:「既然長老有著這種想法,在下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好話到此處為止了!」

  鶉衣老丐不再接腔,身軀一轉,大步向山外走去。

  詎知向前沒有走上多遠,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似是一件什麼東西由背上掉在地下。

  老丐回頭一看,目光所及,不禁當場一呆。

  月色下,只見一本黃皮小冊子,正被山風吹得霍霍欲飛,赫然正是剛才那名黑臉大漢所想索討的「太祖拳經」!

  抬頭再看那名紫衣少年,早已人如黃鶴,走得不知去向!

  第二天,未牌時分,在洛陽東城門附近,一條熱鬧的大街上,兩名神情鬼祟的中年漢子,正在一邊向前走,一邊低聲交談。

  這時只聽左首那名漢子悄聲說道:「剛才在中州茶園,那傢伙的一番話,老大聽到沒有?」

  右首的那名中年漢子點點頭道:「是的,照這樣看起來,那小子無疑仍在城中,只是不知道這小子每天究竟都在那裡落腳。」

  左首的那名漢子道:「有人說是萬花樓——」

  右首的那名漢子搖頭道:「靠不住,這小子到處生事,仇家遍地皆是,要讓人知道他每天都歇在一個固定的地方,有十條命也不會活到現在!」

  左首的漢子嘆了口氣道:「奶奶的,這五百兩銀子真他媽的難賺!」

  右首的漢子也跟著嘆了口氣道:「可不是?『塞北人熊』和『憐香秀士』這兩個傢伙姑且不去說他,連『武當八子』之一的『蒼鷹子』結果都弄得劍失人亡,想想委實令人寒心。當初要早知道這小子如此可怕難纏,就是換成五百兩金子,也不會有人去攬這種差事。」

  左首的漢子又嘆了口氣道:「不過,話得說回來,我們這次受僱尋訪這小子,並非要跟這小子算賬拚命,只要找到了人,銀子便可到手,能將小子誘去指定的地方,還可以再領三百兩紅賞,像這樣的差事,苦雖苦了點,卻談不到什麼風險,說起來其實也幹得。」

  右首的漢子皺了皺眉頭道:「我始終弄不明白的是,我們那位楊大莊主,平常時候,一錢如命,如今為了這小子。竟肯大把大把的拿出銀子來,真不知道到底是何用心?」

  左首的漢子道:「因為這小子是奇士堡的二少堡主啊!」

  右首的漢子冷笑道:「二少堡主?嘿嘿,算了吧!在奇士堡第二代的三兄弟之中,就數這小子頂頂沒出息。據說他那位老大和老三,沒有一個像他;兩兄弟從小就有向上之心,這幾年來,在該堡『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等四位奇士的悉心指點之下,兩兄弟之藝業,更是突飛猛進。只有這小子,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自被老子逐出家門以來,就像孤魂野鬼似的,四處飄泊,好事沒幹一樁,吃喝玩樂,倒成了能手。我們那位大莊主要是想藉這小子的關係,去達到巴結奇士堡的目的,豈非在做春秋大夢?」

  左首的漢子道:「是啊!這小子雖說是奇士堡的人,但跟他老子的關係,早已名存實亡,我們那位大莊主,他又不是不知道——」

  右首的漢子沉吟道:「我看這裡面也許另有文章。」

  左首的漢子惑然道:「什麼文章?」

  右首的漢子搖搖頭道:「關於這一點,小弟一時也說不上來。只是,小弟總以為我們那位楊大莊主要找這小子的目的,顯然絕不是為了想跟奇士堡攀交套近!」

  兩人繼續向東城方向走去,一時誰也沒有再開口,似乎都在默默揣忖著他們那位楊大莊主尋訪奇士堡這位二堡主的真正用意。

  走了沒有多遠,左首那名漢子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向右首那名漢子低聲問道:「有一件事,老大看出來沒有?」

  右首的那名漢子轉過臉來道:「什麼事?」

  左首的那名漢子壓著嗓門,顯得甚是神秘地低聲說道:「小弟敢跟你老大打個賭,賭我們那位楊大莊主這次在這小子身上的花費,絕不是他姓楊的自己掏腰包!」

  右首那名漢子怔了怔,說道:「你怎麼知道?」

  左首那名漢子得意地一笑,正想要說什麼時,忽然神色一動,驀地停下腳步,將右首那名漢子伸手一攔道:「老大快聽——」

  就在這時候,對面一座酒樓上,朗朗然傳來一陣歌聲:

  不佔龍頭逃
  不入名賢傳
  時時酒聖
  處處詩禪
  煙霞狀元
  江湖醉仙——

  歌聲至此,戛然而止。跟著是一陣疏疏落落的喝采之聲!

  兩名漢子屏息聽完這陣歌聲,臉上全都不自禁的油然流露出一片狂喜之色。

  古首那名漢子用手一推,促聲說道:「走,是那小子,不會錯的了!」

  於是,兩名漢子胳膊搭著胳膊張望著穿過街心,向對面那座酒樓,急匆匆地走了過去。當這兩名漢子走進酒樓,正擬舉步登梯之際,忽聽身後有人招呼道:「是錢老大和文老九嗎?」

  錢、文二人聞聲一驚,雙雙止步轉頭望去。

  發出招呼的,是兩名勁裝漢子,這時正坐在樓梯旁邊的一副散座上,只是兩人面前桌子上空無一物,似乎也是剛到不久。

  錢、文二人看清兩名勁裝漢子的面貌,心底下雖然一萬個不高興,但表面上卻又不得不敷衍一番。

  文老九故作驚喜之狀,失聲道:「啊!原來是詹鏢頭和岳鏢頭,久違,久違,兩位不是在等朋友吧?」

  那個被喊做詹鏢頭的漢子連忙說道:「不是,不是,兩位來得正好,來,來,來,這邊一起坐,這邊一起坐,老岳,你將凳子搬一搬——」

  錢、文二人弄巧成拙,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兩人坐下後,那位岳鏢頭問道:「兩位還沒有用過飯吧?」

  錢、文二人聞言不禁一怔。假如已經用過飯,還來飯館幹什麼?兩人由於做賊心虛,現經對方這樣一問,不由得心底升起一片疑雲:我們來此之用意,難道已給這廝看穿了不成?

  好在他們並不將這兩名武揚鏢局的鏢頭十分放在心上,當下由錢老大咳了一聲,向兩人反問道:「兩位用過沒有?」

  詹鏢頭聳聳肩胛,苦笑了一下道:「我們嗎?不用提了,說起來只有使人慚愧!」

  錢老大微微一呆道:「詹兄這話怎講?」

  詹鏢頭朝頭頂上指了指道:「兩位在進門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一陣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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