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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這對兄弟武功雖不出色,拳腳方面的勁道,還是相當驚人的,如果遇上身手不如他們的角色,這一招餓鷹搏免,照樣會叫擋之者頭頂開花,紅白送濺。

  但是,就像他們兩兄弟剛才的風涼話一樣,「實在遺憾」而又「遺憾之至」,兩名青年「獵人」的武功比他們實在高得太多太多了。

  而他們兩兄弟,也就只是起手躍身跳起時,威風了那麼一下子。

  等他們從空中落下來後,幾乎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由一副神氣活現的大頭鬼,變成兩塊上好的喂鷹材料。

  宮瑤的偵察完全正確。

  黑屋中那張大床底下,果然有條秘道,直通靈帝陵寢。

  北邙歷代帝王的陵寢,原就以靈帝陵寢最具規模,如今再經過一番整修佈置,更富麗堂皇得有如一座地下宮殿。

  令人驚奇的事,他們在這座地下官殿裡,竟然先後發現了八名不同省籍的妙齡嬌娃。

  她們有的是被拐出來的,有的是搶來的,有的則是以金錢買來的;由於長久生活在這裡不見天日的地腹中,她們的感情顯然都有點麻木。

  這八名女郎,有一共同之處,便是個個身材都長得健壯而高大。

  邙山二鬼除頭大之外,身高均不滿五尺,像這種近似侏儒的男人,會對比他們高出一個頭的女人發生興趣,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丁谷告訴他們,常氏兄弟作惡多端,已為仇家所殺,然後一人分給他們一包銀子,叫他們立即各返原籍,另謀生計。

  遣走這批可憐的女人,他們重新搜查這座秘窟。

  更令人駭異的是,他們居然在另一間堅固的密室中,找到了幾乎可以重建一座洛陽城的財寶。

  這批財寶中,除了珠寶珍珠不算,光是隨時可以兌現的銀票,就高達五十萬兩之多。

  這真是個多得可怕的令人咋舌的數目。

  戰公子歎了口氣道:「只看這筆財富,就不難想像這對兄弟幹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了。」

  丁谷道:「他們這種驚人的『成績』,我看羅老頭恐怕都要自歎不如。」

  戰公子忽然道:「有了這筆意外之財,很多本來辦不通的事,現在都可以分頭進行了。」

  丁谷道:「你說的這很多事,我可以猜到其中的一件。」

  戰公子道:「哪一件?」

  丁谷道:「收買某一個人的人頭。」

  戰公子道:「哪一個人?」

  丁谷道:「一個也許會阻礙我們計畫進行的人。」

  戰公子點頭道:「不錯,你猜對了。以後如果還有人說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一定一拳打扁他的鼻子!」

  丁谷道:「以前有人說過這種話?」

  戰公子道:「有。」

  丁谷道:「說這種話的人多不多?」

  戰公子道:「不多。」

  丁谷道:「不多是多少?」

  戰公子道:「一個。」

  丁谷道:「誰?」

  戰公子道:「本公子!」

  秘道封死了,一切回復原狀,兩人帶上柴門,退出黑屋。

  丁谷已準備離去。

  戰公子忽然道:「慢一點,我們還少做了一件事情。」

  丁谷道:「少做了什麼事情?」

  戰公子笑而不答,探手人懷摸索,摸了老半天,才摸出一截包著牛皮紙的炭筆。

  他在黑屋柴門上,故意以歪歪斜斜的字體,寫下一行字:「謝謝吉公子厚賜!」

  丁谷不禁鼓掌道:「這一手又絕又妙,要得!」

  戰公子道:「屆時交易不成,那位元吉公子來找二鬼算帳,如果看到這一行字,不氣得吐血才怪。」

  丁谷笑道:「以後若是有人說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也一定會一拳打扁他的鼻子。」

  (二)

  花酒堂結果並沒有依照黑刀幫的要求交出兇手。

  黑刀幫也以行動表明他們的恐嚇並非虛張聲勢。

  天黑以後,花酒堂兩名換班的莊丁走出來,發現兩名該交班的夥伴,人仍倚在門框上,身子已短了七八寸。

  門前石階上,端端正正的放著兩顆腦袋。

  兩顆腦袋中間豎夾著一塊紙板,上寫:「如不交出兇手,這就是榜樣。」

  當天晚上。

  金記賭坊。

  坊中燈火輝煌,人潮熙攘,熱鬧一如往昔。

  一個人喜歡賭博,雖然不是一種絕症,但要想完全根治,希望恐怕也不太多。

  這是人類後天性的悲劇之源。

  也是罪惡之源。

  無論多聰明的人——嗜賭者多半不笨——只要一踩進了這片泥沼,就會不知不覺的越陷越深,直到滅頂為止。

  那天十八金鷹幫賭坊尋仇,雖然給一干賭徒帶來一場驚嚇,但事後並未對金記賭坊的營業發生多大影響。

  而灰鼠幫為了要重整營業,卻趁此機會,在設施上作了很大的改進。

  他們首先將免費供應酒菜,品質升高。

  白酒改成陳年黃酒,小菜由兩三樣增加到七八樣。

  而其中最使人稱道的一項改進是由當莊的「正堂」看莊的「二爺」到巡場的「鏢丁」,一律徹頭徹尾的精選了一批新人。

  這批新人個個衣著整齊,相貌方正,待人謙躬有劄,遇上小糾紛,均能處處忍讓,一切以不傷和氣為前提。

  這是關洛道上,任何一家賭坊,以往從未見過的新氣象。

  由灰鼠幫失遭變故,于損兵折將之余,依然能做這種大幅度的調配看來,這個新興幫派的兵員之足以及人才之盛,實令人無法不刮目相看。

  戰公子今晚又來了。

  兩名賭坊管事立即上前含笑恭迎。

  他們當然認識這位元走進來的公子哥兒是何許人,當然也還記得這位哥兒上次不友好的行為,但他們卻裝得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一樣。

  戰公子一出現,無論正在當莊的是誰,當然都得退避三舍。

  可是,今晚的戰公子,竟好像也換了個人似的。

  他居然很客氣的朝那位莊家擺擺手,笑著道:「不客氣,不客氣,大家繼續玩,我先看看再說。」

  說著,他果然就站在一旁觀看。

  只看不下注。

  那莊家戰戰兢兢的推了兩三副牌,見這位戰公子果然言行如一,絕沒有下冷注抄莊的意思,緊張的心情才慢慢緩和下來。

  金記賭坊,只是招牌上有個金字,賭坊本身並不是黃金建成的,戰公子金戈姓名上的那個金字,才真的閃耀著黃金般的耀耀光芒。

  扯破臉皮講武力,他們並不在乎開罪這位戰公子,但如果在賭臺上鬥財力,敢肯定他們這座金記賭坊絕不會是這位戰公子的敵手。

  這位戰公子今晚只作壁上觀,也無異同時說明了另一件事。

  他今晚絕不是找麻煩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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