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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如意棍古苍松!

  如意棍古苍松虽然比沙如塔稍逊一筹,如跟罗老头比较起来,却又不知要强多少倍。

  白玉娇望着墙上那张新换的轮巡表,暗暗思量。

  “今夜又是那个死鬼轮值总巡,老头恰巧轮上五娘,不晓得那死鬼是否还有勇气前来试一试?”

  天色慢慢的黑下来了。

  蚊雷盈耳。

  孤灯摇曳。

  古苍松也在灯光下凝视着墙上那张轮巡表,托颔悠然陷沉思。

  “今夜又轮到我总巡了,沙如塔一死,那女人也许已经回心转意,要不要摸过去试试呢?”

  经过一阵深长的思考,他终于为自己提出来的问题作了答复。

  “绝不去。”

  像那种一文不值的淫贱货,被她糟蹋过一次,已经够窝囊了,何苦还要他妈的去沾惹那份羊膻气?

  及时乐“梅”“兰”两级的姑娘,哪一个不比那女人年轻漂亮?

  只要他兴致来了,随时都可以一文不花,挑上一个玩个痛快。

  总堂的大杀手去了,谁敢不曲意奉承?

  男子汉,大丈夫,多多少少总得表现出一点骨气。再没有出息,也不能他妈的就这样被一个臭婆娘给瞧扁了。

  古苍松摔开了这个感情上的包袱,身心为之一爽。

  于是,他从壁上取下那根如意棍,系上装有号炮小锣的囊袋,大步走出院子。

  (二)

  月黑。

  风高。

  风高放火。月黑杀人。

  月黑风高之夜,除了杀人放火之外,还适于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古苍松手持如意棍,循着老路线,轻快地腾屋越脊,以一个更次的时间,将全堂前后各处,仔细的巡察了一遍。

  一切正常。

  然后,他便在可以纵览全堂各处刁斗的花堂大厅龙脊坐下来,同时掏出一包花生米,一粒粒慢慢捻去薄皮,塞进嘴里吃着打发时间。

  二更敲过,他站起身来,开始作第二次巡查。

  全堂灯火均已熄灭。

  夜浓如墨。

  古苍松放缓脚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神贯注。

  江湖人物都知道,这正是一夜之中最容易出事的时刻。

  只要这一遍查过去,仍然太平无事,他便可以坐到最高的瞭望塔上去,以花生米配老酒,跟守塔的庄丁闲聊着等候天亮。

  古苍松正以“引字形由前向后行进之际,他忽然发现后进一处偏院中似在闪现一丝光亮。

  “这么晚了,谁还没有熄灯睡觉?”

  他向发光之处掠过去,近前一看,才知道灯光原来竟是从七姨太太白玉娇那女人卧房里透射出来的。

  他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一夜没有男人,就睡不着觉,骚货!”

  他肚子里骂着,正拟转身离去,忽又转念道:“横竖时间难打发,下去看看也没有关系。看那骚货睡不着觉时,是副什么骚样子——他奶奶的。”

  古苍松先隐入暗处,然后轻轻纵身落地。

  他蹑足挨去窗下,舔破窗纸一小角,待看清房内情形,他才知道他请错了。

  白玉娇已经入睡,只是忘了吹灯而已。

  他想离开,但又多看了一眼。

  透明的纱帐里,他隐约地看到那女人正搂夹着一条红绿薄被面里背外而卧。

  红绫薄被从两条雪白的大腿缝里露出一角,红白相映,分外鲜明。

  不论男女,很多人都有这种搂夹着被子睡觉的习惯。

  古苍松自己就有这种习惯。

  好像怀里不搂点什么,或是在双腿间夹点什么,就睡不着似的,就算能睡着,也没有搂夹一点东西睡来得舒服。

  自己有这种习惯,觉得很自然,看见别人这样睡觉,便觉得很不雅观。

  这跟自己当众剔牙齿,和看别人当众剔牙齿感受迥然不同是同一道理。

  古苍松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奶奶的,睡相这么坏。”他暗暗地骂:“把条被子夹得那么紧,那是夹被子的地方?骚货!”

  那不是夹被子的地方,是夹什么的地方?

  古苍松的眼光像铁片磁石一样,怎么也挪不开那双修长雪白的大腿。

  他感到全身每一条血管都在急速地膨胀。

  一股突然升起的欲火,一下子将他所有思绪完全驱逐干净。

  他身不由己的去推门。

  门居然没有上锁。”

  “骚货!”

  他狠狠地骂了一声,人已窜了进去。

  同时一口吹熄油灯。

  黑暗中,白玉娇被惊醒了。

  她刚想开口叱喝,嘴唇已被另外两片火烫的嘴唇紧紧吸住。

  她撑拒、扭动。

  但也许是刚刚醒过来的关系,她双臂撑拒的气力并不大,反而是扭动的部分倒很有劲。

  古苍松的反应正相反,他放松了她不用力的上半身,却将她使劲的部分贴得更紧。

  她微喘着道:“是——是你?”

  他也有点喘道:“是——是——是我。”

  “你还认得这条路?”

  “我从没有忘记。”

  “你以为你随时进来,我都欢迎?”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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