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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金十六郎道:「否則你在擔心什麼?像早先你說的,擔心解藥送去,只是白饒?」

  大喬心中微微一動,忽又想到一個計謀。

  她斜睨了金十七郎一眼道:「就算是白饒兩份解藥,又有什麼擔心?要真是那樣,只能算你福氣好!」

  金十六郎一呆道:「算我——福氣好?」

  大喬道:「你知不知道,柳頭兒自接到左長老的字條之後,就沒存左長老能生還的希望。」

  金十七郎點點頭。

  他並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柳如風若是真有這種想法,事實上也不稀奇。

  雙方形勢已成水火不容,什麼手段都會使得出來,對方騙瞭解藥再殺人質,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大喬道:「你又知不知道,左長老如果不幸遇害,柳頭兒已決定由誰遞補空缺?」

  「當然是金狼六號。」

  「為什麼當然?本會人事升遷,一向都是按排號次序一步步升上來的嗎?」

  「那麼是誰?」

  「你想呢?如果是別人,你想我還會跟你說這些?」

  金十七郎不覺一呆道:「是一一是我?」

  大喬道:「你不夠資格?」

  這位金十六郎的確不夠資格由十七號一下升為金狼五號。

  但是,天底下很少有瞧不起自己的人。

  如果天狼會主一時興來,問這位金十七郎要不要升為金狼一號或天狼長老,相信這位金十七郎也絕不會承認自己沒有這份資格。

  人若都有自知之明,這世界早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金十七郎呆了好半晌,喃喃地道:「我一點也不知道……」

  大喬輕輕歎了口氣道:「現在你該明白我不主張送出解藥的原因了吧?你羅大哥是柳頭兒的人,我如今也算是他的人,如果你升為金狼五號,大家也好有個照應,只可惜……」

  她這番表白,實在是夠大膽的。

  因為這無疑坦誠了一件秘密:她非常希望五號金狼左天鬥死在敵人手裡。

  不過,她知道用不著為這一點擔心。

  誰也看得出金十七郎心思已經活動,這件事現在已成了他們的共同利益,如有一方吞吞吐吐的,反會引起另一方的疑忌,她若是說得坦率些,只有更能贏得對方信任。

  ▼第二十三章 利誘毒心起 色迷智竅昏

  金十七郎向身後望了一眼,才又轉過頭來,低聲地道:「事到如今,你看怎辦?」

  大喬現在完全放心了。

  她真沒有想到這位金十六郎如此容易駕馭,只不過三言兩語,就擺佈得服服帖帖,這當然比她先前那個釜底抽薪的主意,要容易實行,也安全得多。

  是的,下一步怎辦呢?

  金十七郎望著大喬,聲音更低了:「除非,除非——」

  除非怎樣?他沒有說出來。

  但大喬卻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眼中微微一亮道:「這一方面,你也內行?」

  金十七郎點點頭。

  「要多久?」

  「很快。」

  「那就快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掌燈時分,如意坊賭場裡出現了一名鄉巴佬似的老頭子。

  這老頭很快地就引起了蔡猴子的注意。

  因為這兒不是一個像鄉巴佬該來的地方。

  所以,蔡猴子一看到這老頭走進來,馬上就想起了上次的那個鐵頭雷公楊偉。

  天狼會難道又想重玩一次老把戲?

  不過,蔡猴子知道這個鄉巴佬不是什麼好來路,心裡卻一點也不緊張。

  因為他只是一個小人物。

  俗語說得好:天塌下來,自會有個兒高的頂著。

  他只須盡他的本分就行了。

  他的本分是通風報信。

  花狼站在樓梯口。

  小紅站在樓上。

  蔡猴子一個眼色傳給花狼,花狼一個眼色又傳給小紅,小紅眼珠子四下裡滴溜溜一轉,立即縮身入房。

  花十八聽完小紅的報告,緩緩點點頭道:「好,這裡暫時大概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快去後面請公冶總管來一下。」

  公冶長步入鬧哄哄的大廳,目光微微一掃,便找到了小紅說的那個老頭。

  他從容走過去,注目含笑道:「老丈有沒有帶來天鬥兄要的東西?」

  那老頭居然點了一下頭。

  公冶長笑笑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請老丈去後面喝杯茶怎麼樣?」

  老頭冷漠地道:「謝謝。」

  謝謝的意思,就是不必。

  公冶長仍然笑著道:「老丈也不想先見見你們那位左長老?」

  老頭道:「老夫是探監來的。」

  公冶長笑道:「既然如此,老丈為何還不將那兩份解藥交出來?」

  「有兩件事情,我還沒有問清楚。」

  「恭候指教。」

  「第一:我們柳頭兒想知道,你們是否真有放人之誠意?」

  「公冶長三個字作擔保。」

  「第二:我們柳頭兒想知道,你們準備何時放人?」

  「明天午後。」

  老頭頭一點道:「好,一言為定!」

  說著,手一伸,遞出一個小蠟紙包,等公冶長接下後,立即轉身向門外走去。

  蔡猴子悄悄攏上一步,低聲道:「待小人綴上去看看怎麼樣?」

  公冶長側臉微微一笑道:「怎麼樣?你以為撿到了一個軟桃子,相信對方真是個好欺負的鄉巴佬嗎?」

  蔡猴子臉一紅道:「小人只是——」

  公冶長沒等他說完,截口笑著接道:「這種事不必你操心,幹你的活兒去吧!」

  蔡猴子只好退去一旁。

  公冶長接著也走了。

  賭場子裡熱鬧如故。

  只剩下蔡猴子一個人,仍然站在大廳一角發呆。

  他顯然仍在為他們這位年輕的總管,為什麼要放棄适才這種大好的跟蹤機會,而暗暗納罕不已。

  左天鬥的那張字條,是他拿去貼在太平客棧大門上的。

  當時,這位年輕的總管,曾經悄悄交代他,要他貼好字條之後,就留在客棧附近,以便暗中觀察是誰最後取走這張字條,以及將這張字條送去了什麼地方。

  後來因為他貪看熱鬧,一時大意,以致未能完成使命。

  他承認那是他的錯。

  可是,如今機會送上門,卻給白白放過了。這又算誰的錯?

  就算他蔡猴子不足擔此大任,難道不能另派他人?

  真是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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