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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左天鬥道:「怎麼補救?」

  薛長空轉向公冶長道:「巷口那個傢伙,你點的不是死穴吧!」

  公冶長道:「不是。」

  薛長空忙道:「這邊兩個傢伙臨去匆匆,一定想不到他們把風的人,我們去逮住那個傢伙,也是一樣的。」

  公冶長點頭道:「這也是個辦法。」

  於是,四人走出小翠花住處,快步往巷口走來。

  只可惜他們又慢了一步。

  那副麥芽糖擔子,依然放在老地方,但是牆腳根下已失去那個名叫朱裕的金狼蹤影。

  公冶長皺皺眉頭,正待開口之際,左天鬥目光四下一掃,突然一個箭步竄出,趕上街心一個推獨輪車的漢子,長鞭一抖一搶,不由分說便朝那漢子後背心打將過去。

  薛長空一怔,說道:「咦!老左這是幹什麼?」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一條人影跟著於大笑聲中掠起。

  飛身掠向街旁店房屋頂的人,竟是那名推車的褐衣漢子。

  由於捐衣漢子去勢迅疾,大家都未能看清這漢子的面貌,不過,對方這種笑聲,聽來卻極耳熟。

  薛長空不由得又是一怔道:「怎麼?是金四郎?」

  公冶長點點頭,同時歎了口氣道:「又失掉一個好機會,老左也太性急了。」

  這時兩邊商店中,很多人探頭張望,街上行人也多駐足觀看,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适才那一聲巨響,是獨輪車撞及牆,發出來的。

  經過這一握,那輛獨輪車已告支離破碎,碎木片中蜷臥著一個人正是那名穴道受制的金狼朱裕!

  很明顯的,金四郎發現黨羽中算,不便當街施救,正擬載去別處處理,不巧竟遭左天鬥適時識破行藏,他惟悉留下活口,會洩露了秘密,竟然狠起心腸,於離去之際,想一舉置夥伴于死地。

  左天鬥沒有去追金四郎,這時正在試探朱裕的脈息。

  薛長空趕過去問道:「還有沒有救活的希望?」

  左天鬥點頭道:「只撞斷了幾根肋骨,性命諒還無礙,快叫公冶兄來!」

  公冶長也趕到了,當下先為傷者解開穴道,然後另喊了一部獨輪車,一行重新回到如意坊。

  薛長空在路上問左天鬥道:「左兄從背後是怎麼認出那廝來的?」

  左天鬥似乎一點也不感覺得意,苦笑了一下,才道:「我不過是看這傢伙推車時舉重若輕,推車的姿勢卻又彆扭得很,懷疑他可能是江湖人物所喬裝,因而上前試他一試,不意這廝機警過人,竟然又給滑脫了……」

  高大爺見他們果然生擒了一名敵人,不禁大為高興,也沒去追問詳細經過,但吩咐公冶長設法逼取口供。

  公冶長當然照辦。

  可是,這個叫朱裕的傢伙,口風嚴密得很,任公冶長如何追問,他總是閉著眼皮,連吭也不吭一聲。

  公冶長耐性很好,繼續和悅地說道:「夥計,你這又是何苦?就憑金四郎臨去玩的那一手,你夥計難道一點也不寒心?」

  朱裕緩緩張開眼皮,以眼梢睨著公冶長,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表情。

  公冶長見攻心策略收效,僵局可望打開,連忙接上去道:「你夥計想想——」

  朱裕輕輕一哼,突然冷冷截口道:「我已經想過了,當時如果換了我,我照樣也會那樣做!」

  他話一說完,立即合上眼皮,同時將面孔扭向另一邊,表示這便是他全部要回答的話,底下再問什麼,他連聽也懶得聽了。

  公冶長大感意外。

  因為他說什麼也沒有想到,這廝不僅不以金四郎的絕情為意,居然還會設詞為金四郎提出辯護。

  這些話真是從這個傢伙內心發出來的嗎?

  天狼會的黨羽,如果人人都有這種襟懷,人人都能這樣忠於組織,這個組織豈不是太可怕了?

  高大爺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找張管事來,給他上上勁。」

  張管事就是張金牛。

  蜈蚣鎮上人人知道,這位張大管事的武功雖不怎麼出色,施刑逼供,卻是一名好手。

  有人應聲出廳而去。

  公冶長苦笑著搖搖頭,雖明知刑逼無效,亦未加以阻止。

  這個姓朱的傢伙,先被他以重手法閉穴多時,如今又斷了好幾根肋骨,就是回去一邊不予理睬,都不一定能活得了性命,若再施以拷打,不過是火上澆油,加速其死而已。

  在這頭揹運的金狼而言,既然求生無望,早點撒手西歸,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至於高大爺方面,他更懶得為這種事多費唇舌。

  這老傢伙在關洛道上威風慣了,只知頤指氣使,根本不識大體。試問:張金牛又算老幾,連他們這些殺手都逼不出一句話來的角色,難道憑張金牛的一雙粗拳頭就能迫使這頭金狼改變心意?做夢!

  不一會,張金牛來了。

  不過,這位在高大爺手底下也算是一號紅人的張管事,顯然並不是那名家丁從後院請來的。

  張金牛進來時,像一陣旋風捲進了大廳。

  這位大管事大概是奔跑得太劇烈的關係,人已站定,雙腿猶在微微顫抖,臉上滿是汗水,臉色灰敗如土,像是隨時都會癱下去。

  看著張金牛這副狼狽相,大廳中登時沉寂下來。

  不問可知,一定是又有事情發生了!

  張金牛一鼓作氣沖進大廳,本來像是滿肚子話要說,如今見眾人都拿著驚訝的眼光盯著他,心中一慌張,喉頭登時堵塞,掙扎了好半晌,才一邊抹著汗水,一邊喘息著結結巴巴地道:「鏢……鏢局的那……那邊,出出……出了事情。」

  高大爺像兜心挨了一拳,臉色登時一片蒼白。

  高遠鏢局是他金蜈蚣的金字招牌,如果他高大爺連自己的鏢局都保不住,以後他在關洛道上,還拿什麼面目見人?

  「出了什麼事情?」

  「葛老夫子被人劫走了。」

  「還有呢?」

  「局子裡的東西,全被砸爛了,穿心鏢谷師父也受了重傷。」

  「只谷師父一人受傷?」

  「是的,據對方表示,他們跟燕雲七殺手沒有恩怨,只要七殺手不多管閒事,他們絕不會跟七殺手為難,所以他們雖然傷了谷師父,卻無意要谷師父送命。」

  「這是多久的事?」

  「就是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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