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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他關上房門,吩咐家人不許過來打擾他,三尊玉美人帶來的興奮,已經成為過去,現在該是他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的時候了。

  想想這幾天所發生的每一件事。

  這一連串怪異的事件,究竟是怎樣開始的呢?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他做六十大壽的前兩天,忽有不明身份的人物,送來一口白皮棺材,棺材上還寫了兩行極盡侮辱之能事的紅漆大字。

  沒有人知道這口棺材是誰造的。

  也沒有人知道,對方送來這樣一口棺材,其用意究竟何在?

  然後,就是今天,大家忽然無意中在胡三爺衣袖上發現一小片紅漆。

  一種跟棺材上題字完全相同的油漆。

  由於胡三爺當時言語支吾,臉上露出一派心虛而驚惶的神色,事情發展至此,原可告一段落。

  那就是說:送棺材的人,無疑便是這位胡三爺!

  可是,他從萬花樓回來不久,事情突然發生變化。

  葛老率領的家丁,竟在狀元客棧孫七爺的臥床底下,搜出一隻油漆罐子!

  於是箭頭一轉,嫌疑又指向孫七爺!

  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胡三爺竟然不請自至。

  胡三爺一來,局面急轉直下,竟又牽出了一位巫五爺!

  由於孫七爺床底下的一隻漆罐子,胡三爺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如今又牽出巫五爺,無形中又等於為孫七爺洗清了嫌疑!

  (花十八為丁二爺設計,要陷害的人,本是胡三爺,只因為畫蛇添足,想來個一石兩鳥,結果,竟然與初意相違,先因孫七爺放過了胡三爺,如今,竟連孫七爺亦告脫身事外,這女人要是知道這些變化,真不曉得會作何感想?)

  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就更複雜了。

  胡三爺的清白既無問題,胡三爺的指控就不無取信的價值。

  因為一個人如非受了極大的冤屈,絕不會輕易以這種罕世之寶,提出作為證據,並不惜以之作為報復的代價!

  同時,一個人受別人陷害,這個陷害他的人是誰,無疑也只有當事人自己心裡最清楚!

  如今的問題是,胡三爺的話,是不是真的可靠?

  這裡面還有沒有其他的曲折?

  其次,即使胡三爺的話可信,那也僅限於油漆事件,昨天的那口棺材,又是誰送來的?

  這些問題,的確是夠煩人的。

  不過,在目前來說,這些問題卻都不是使高大爺煩惱的原因。

  他並不在乎七兄弟之間,究竟是誰想陷害誰。

  他也不在乎那口棺材是誰送的!

  因為七兄弟之間糾紛愈多,事實上只有使他這個當老大的愈有利。

  說得文雅一點:兄弟間有了糾紛,才會顯出他這個龍頭老大的權威。

  如果說得露骨一點:在天下七分的局面之下,七兄弟中少去一人,便等於多出了一塊地盤,雖然他很滿意自己目前這塊地盤上的收益,但他並不反對勢力繼續擴張,財富繼續增加——這種事永遠不會有人反對。

  至於那口來歷不明的棺材,他更不當一回事。

  人若是能咒得死,誰還會去練武功。

  他高敬如從二十歲開始闖蕩江湖,多大的風浪,他也見過,何況以他今天的財勢地位,再加上文有葛老,武有公冶長,誰要想動他高某人的念頭,大概還沒有那麼容易!

  如今,使他煩惱的,是另一件事。

  他收下了胡三爺這三尊玉美人,明天,要怎樣對付巫五爺,才會令這個胡三鬍子感到滿意?

  如果只是當眾將巫五爺教訓一頓,這鬍子當然不會滿意。

  除此而外,便只有暗下毒手一途。

  在他高大爺來說,殺人原不是一件大事,為三尊玉美人殺人,更是名正言順之至!

  問題是,現在要殺的這個人,不是普通人物。

  這個人是他的盟弟。

  再說,目前也不是個適宜於殺人的時機。要除去巫五爺,並不太難,但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覺,卻不容易!

  萬一事機不密,被外界獲悉,他高大爺竟以莫須有的罪名,殘害自己的盟弟,以後他高某人將如何做人?

  高大爺苦苦思索,始終想不出兩全之計。

  遠遠已傳來更鼓之聲。

  高大爺悚然驚覺,光是坐著空想,終究不是辦法。他為什麼不把總管公冶長找來商量商量呢?

  公冶長剛從萬花樓回來不久,臉上尚帶著幾分酒意和倦意,這說明他離開萬花樓時,並不是從酒席上離開的。

  因為酒只會令人興奮或醉倒,絕不會使一個懷有一身上乘武功,像公冶長這樣的年輕人,在只有四五分酒意的情況下,就露出滿臉疲憊之色。

  這種疲憊之色,無疑是酒至中途,喝酒「正帶勁」的時候,離開「休息」體出來的。

  高大爺是過來人,自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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