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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目前他只求暂时战个和局,保住自己不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同时尽量使对方的一柄燕尾叉无所施其长。

  他自信精力充沛,斗志激扬,能耐持久战。只要稳住局面,使对方奈何他不了,他相信时间一久了,他一定可以找出两人的弱点。

  他的这口北斗断魂刀,虽然砍不断金丝软鞭和燕尾叉,但如砍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却不比切一块豆腐更费力气。

  只要抢了先机打发了其中一头金狼,另一头金狼就不足为患了。

  不意那位金三郎,竟比段春所想象的还要精明,仅仅两三个照面,他便识破了段春的心机。

  他一面紧紧逼住段春,一面高声向柳如风招呼道:“老大,这小子跟公冶长一样刁钻,我们先前那套办法不灵了。”

  柳如风笑道:“没有关系,法子还多的是,你好好缠住他,等着瞧我的。”

  这位一号金狼并不是虚声恫吓,他的法子果然多的是。

  只不过一眨眼工夫,柳如风手上突然又多了一件“兵器”。

  你道是一件什么兵器?

  一个活人,巧姐!

  这位金狼头儿显然误会了段春和巧姐之间的关系。

  巧姐虽被高敬如收为七姨太,但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左右,他以为段春留下这个小女人,是为了迷上这个小女人的姿色。现在,他倒提着巧姐的一双纤足,就像挥舞着一尊独脚铜人似的,向段春一步步逼了过去。

  巧姐骇极狂呼:“救命……救命……”

  柳如风呷呷怪笑道:“别怕,小娘子,虎刀段少侠是个正人君子,又是个多情种子,他不会伤害你的。”

  巧姐嘶声尖叫道:“他会……他会……放了我……放了我……天啦,救命啊……救……救……救……”

  呼声逐渐微弱,终于晕厥过去。

  段春一边后退,一边暗暗咬牙。他觉得这个姓柳的果然不是东西!

  他并不在乎巧姐这个女人的生死,但是他不希望在这种情形之下,让这女人挨上一刀。

  惩处一个人,必须公平;一个人即使犯了死罪,也该有他应有的死法。

  他不能帮助姓柳的完成这种残忍而卑劣的人命游戏。

  柳如风纵声大笑,状至得意。

  他向金三郎高声笑着道:“三郎,看到没有?现在,瞧你的啦!人家段少侠手下留情,是为了怜香惜玉,你干嘛也闲着?”

  这意思就是催金三郎应趁此机会,赶快动手!

  金三郎会意,立即挺着燕尾叉,向段春左肩戳去。

  段春无心接战,矮身移步,双肩微闪,避开了这一叉。

  柳如风不容段春有喘息的机会,紧逼一步,将巧姐凑着递了过去,笑道:“老弟,看看美人儿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他以左手提着巧姐,右手仍握着那根金丝鞭,段春只要一挥刀,他的金丝鞭无疑就会跟着出手。

  段春以一敌二,处境就不利,如今又多了一层顾忌,更是进退维谷,狼狈之至。

  这位年轻气盛的虎刀忍无可忍,心头渐渐起火。

  他决定不理巧姐死活,跟这位人魔放手一拼,即使落个两败俱伤,亦属在所不惜。

  不意就在这位虎刀切齿发狠之际,一件怪事突然发生。

  柳如风和金三郎,一直都是将段春夹在官道中间,如今因为段春为闪避金三郎那一叉,打横里沿开两步,三人处身的位置,也就由“一”字变成了“品”字形。

  段春退去官道边缘上,柳如风和金三郎则仍在官道中央。

  金三郎一叉不中,照理本应收叉后退,返回原处,以待下一步局面的变化。然而,这位金三郎,不知是何缘故,当时竟未遵守这一默契。

  柳如风以巧姐为人盾,向段春一步步逼过去,他竟也持鞭跟进,似是想以排攻的战术,将段春赶落道旁的秧田。

  段春被柳如风逗得起火,正拟扬刀一拼时,这位金三郎突然一旋身,又一叉括人柳如风的颈窝!

  柳如风痛极大吼,双手一松,巧姐跌落,那根金丝软鞭也掉了。

  这位金狼头儿像一条挣扎在鱼叉上的大鱼一般,一面踉跄后退,一面凄厉地任叫道:“三郎,你疯了?”

  金三郎嘿嘿一笑道:“我一点也没有疯,疯了的是你!”

  柳如风颤舞着一双血手道:“你——”

  金三郎道:“本座是遵会主密令行事,你犯的是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口中说着,燕尾叉同时一捺一绞,柳如风问哼一声,脑袋登时歪向一边。

  段春完全瞧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金三郎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位虎刀趁隙出手,他等柳如风咽了气,从容拔出燕尾叉,将柳如风尸身一脚踢入田中、才朝段春抱一笑道:“适才多多冒犯,还望段少侠海涵。”

  段春定了定神,疑讶地道:“你们在闹内讧吗?”

  金三郎笑道:“这不是内讧,是清除门户中的败类。”

  段春道:“败类?”

  金三郎笑道:“本会会主已将个中详情告诉公冶少侠,段少侠回到蜈蚣镇后,不妨去向公冶少侠打听。”

  段春道:“这样说来,阁下适才埋伏亭后,也不是诚心为了对付我段某人了?”

  金三郎道:“本意不是。不过,我也不想说假话,适才少侠若不是闪躲得快,那一叉也很可能要了少侠的命。”

  段春道:“你既与我无怨无仇,又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

  金三郎道:“为了取信姓柳的。少侠也该知道这姓柳的不是个容易应付的人物。”

  段春不禁冒火道:“你们为了家务事,竟不惜拿别人性命当儿戏?”

  金三郎拱拳道:“在下一边奉命图谋少侠,一边又奉密令清理门户,处身夹缝之中实无其他法可想,如少侠一定不肯见恕,但凭裁处。”

  但段春转念一想,气又消了。当时如果换了他是金三郎,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违抗会主命令,是死罪一条;得罪了一号金狼柳如风,也绝无生路。对方跟他段春过去没有一点交情,凭什么要顾及这许多?

  同时,对方为取得他的谅解,尽可捏造一篇说词,而不必吐露实情。如今对方毫不隐讳,完全实话实说,正足可证明这位金三郎尚不失为一条直爽汉子。他一向最敬重的,就是这种人,如今若因一时意气用事,岂不有悻于他一向做人的道理!

  段春想到这里,立即改容道:“事情既已过去,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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