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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这种场面并未出现。

  虎刀段春横刀当胸,像座石像似的,昂然挺立在街心,仿佛他恨的是天狼会,要杀的是天狼会的人,只要是天狼会的人,谁先谁后,都是一样,横竖今夜谁也跑不了。

  潘大头和金十四郎忍不住又交换了一次眼色。

  这一次交换眼色的意思,等于互相安慰对方和鼓励对方:既然没有转圜之望,说不得只好合力一拼了!

  首先发难的是潘大头。

  “上!”

  只是这位八号金狼发出一声吆喝之后,大头一晃,人却突然失去踪影。

  人哪里去了?

  溜了?

  不是。

  人滚到地上去了。

  这正是这位潘大头除一身轻功之外,另一套鲜为人知的绝招。

  “滚龙爪”!

  他是将滚堂刀的招式,加以变化,苦心练出来的。

  因为这套功夫适合他的身材。

  又矮又肥的人,要别的不行,打起滚来,总方便得多。

  潘大头的这套功夫,金十四郎当然清楚。

  所以,当潘大头喝出一声上,他的双节棍,也跟着呼的一声,像豹尾般往段春两门疾扫过去。

  这是一种最佳的配合,一攻上三路,一攻下三路,任你有通天之能,一时也势难兼顾。

  人人知道虎刀段春不好招惹,但那也得看情形。

  如像现在这样,一口刀顾上不是,顾下也不是,不论是什么样的断魂刀,也就没有什么可怕可言的了。

  虎刀段春当然不会想到一个以虎爪为兵刃的人,会突然使出滚堂刀的招式来。

  不过,这位虎刀似乎并未因而显得慌乱。

  在上下两路同时受攻的情况之下,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暂且引身旁挪或后退,在送过锐锋后,再找两人的空门出刀。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一定不移之理。

  一个人武功无论多高,无论他的刀法多犀利,也不能说一定要在起手一招之内,就将敌人解决。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那只是小说家们,一种夸张的描述。

  刀只要是拿在人的手上,是一个有血肉的人,在使用这把刀,就绝没有这种方便事。

  但是,虎刀段春偏偏正好是一个近乎小说家笔底下的人物。

  他在应该旁挪或后退的情况之下,既没有旁挪,也没有后退。

  相反的,他向前大跨了一步。

  人向前跨,刀向上扬。

  一步跨过了潘大头疾滚而来的肥胖躯体,一刀格开了金十四郎的双节很。

  金十四郎被震退一步,这原是段春挥刀迫上的好机会,但这位虎刀却将此一大好机会放过了。

  他突然向后转身,一刀砍落。

  潘大头继续向前翻滚。

  只是一颗头在滚。

  这位八号金狼肥胖的身躯,则仍停卧在原来的地方。

  停卧在一滩血水中。

  金十四郎失声惊呼,正待转向杨雷公求援时,跟前突然掠过一片银星的光芒。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看到的一片光亮。

  他只比潘大头慢走了半步。

  杨雷公也没有留下,不过却留下了几句响亮的话:“得罪了铁头雷公的人,从来不会有过好收场的,你小子等着瞧就是了!”

  这几句话,是上了对面店房,才泼出来的。

  话没说完,人已不见。

  段春没有追赶,他望着杨雷公身形消失之处,自语似地喃喃道:“怪不得老鬼能活上这一大把年纪,原来这就是他的长寿之道……”

  远处传来金鸡报晓之声。

  大厅中一片沉寂。

  双戟温侯薛长空的故事已叙述完毕。

  这位杀手在述说时,包括自己失手被擒的经过,一字没有掩瞒。

  满厅听众之中,以魔鞭左天斗的反应最为强烈。

  这位魔鞭听完薛长空的叙述后,双手微微战抖,脸色一片灰白,仿佛正拼尽全身气力,在忍受着一种近乎万箭穿心的痛苦。

  他忍受着的,其实不是痛苦,而是一股怒火。

  尽管由薛长空的述说里可以听出,这次天狼会方面,想牺牲他这位五号金狼的人不止一个,但他恼恨的人,则只有一个。

  这个人不是柳如风,也不是铁头雷公杨伟,而是银狼大乔!

  他恨这个女人,并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不忠于他,而是这女人竟然不念香火之情,一心想置他必死之地!

  如果述说者换了别人,他绝不会相信真有这种事,因为那女人说什么也没有陷害他的理由。

  但他非常了解薛长空的为人。薛长空是个机巧的杀手,对敌时纵然会耍点小花样,而在日常言行方面,仍不失为一条爽宜汉子。事实是隐瞒不住的,以薛长空之聪明,绝不至于幼稚得平自编出这样一段故事来刺激他。

  退一万步说,就算薛长空的叙述不可尽信,如今放在桌上的两种药丸也叫人无法不向事实低头。

  薛长空除带两颗抄自金十七郎手上的解药之外,还买来了一大包通便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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