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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他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解药,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无从鉴辨。

  同时,他也不可能会想到这两份解药所牵涉的那件阴谋上去。

  因为银狼大乔跟左天斗之间的暧昧关系,就在天狼会内部,都是一个秘密。

  别说这个秘密鲜为人知,即使这件事不是一个秘密,也绝没有人能想到大乔这女人会有这份狠毒的心肠!

  公冶长不将这颗药丸立即送去给葛老服用,只是为了要等一个人。

  等这个人回来了,他才能够作出最后的决定。

  公冶长要等的人,是双戟温侯薛长空。

  他为什么要等双戟温侯薛长空回来?

  薛长空又去了哪里?

  薛长空伏在一片倾斜的瓦面上。

  这里是镇口一户人家的后院。

  下面是一间卧房,房中住着一男一女,如今房中灯火已经熄灭。经过一阵蟋蟀之声,和一阵低低的细语之后,如今另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声浪,正不断地传送进这位杀手的耳朵。在任何男人来说,这都不是一种好受的声音。

  尤其是那断断续续,夹在喘息中,一声声含有鼓励作用的呻吟,更使人难以承受。

  但是,双戟温侯无法不受这份活罪。

  他是从金光寺一路跟过来的。

  虽然他还没有弄清金十七郎是什么身份,但已猜想到先后两个女人可能便是大乔小乔一双姊妹。

  寺前那女人是大乔,如今房中的这一个是小乔。

  在金光寺前,他怕打草惊蛇。不敢过分逼近,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听到了男女两人部分的对答,但依然未能从两人口中获得确定的答案:这厮送去如意坊的两颗药丸,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解药?

  他已经知道的仅仅是:这男的姓罗,最近好像要升级,所以小乔才对这一厮特别巴结。

  因为主要的一点尚未弄清,他别无选择,只有继续等下去。

  他等的时间并不久。

  因为男的太猴急,下面的战事,很快的就进入高峰,高峰是无法停留的。在几下激烈的震动过去之后,只听男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切听响便突告寂止。战事结束了!

  薛长空也深深地吸一口气,心底同时暗暗好笑。

  六月的阵头雨!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寂,细语再度响起,薛长空立即聚精凝神倾听。

  开始的一段,极为肉麻,不过慢慢的就进入正文。

  “你说的全是我姊姊的主意?”

  “是的。”

  “要给别人识破了怎么办?”

  “谁识得破?”

  谈话忽然中断,女的似乎在思索这件事被人识破的可能性。

  薛长空也跟着紧张起来。

  公冶长担心的事,果然不是杞人忧天。

  当小红奉花十八之命进去报告时,他正跟公冶长在书房里喝茶聊天,公冶长出门之前,只朝他望了一眼,他就领会了公冶长的心意。

  公冶长显然要他事后盯紧来人。

  他在前厅暗处听清对方是依约送解药来的,心下当时曾生怀疑:对方既是送解药来的,难道也有跟踪的必要?

  如今他才发觉,公冶长的确较他更具远见!因为下面一对男女,刚才这几句话,实堪耐人寻味。怕人识破的“主意”,换一种说法,就是一种“阴谋”!

  送上两份解药,既属阴谋的一部分,这两份解药的安全性如何,自是可想而知。

  小乔口中的姊姊,除大乔外无别人。大小乔只是银狼身份,像这种重大事件,何以会由一名银狼作主?

  大乔的主意,又是一个什么主意?

  这主意为何要担心别人识破?

  怕敌人识破?还是怕自家人识破?

  这些,薛长空目前当然还理不出头绪。不过,他相信,只要他继续听下去总会找到一点眉目的。

  下面隔了很久很久,才听到小乔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叹气,没有说话。

  男的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道:“咦!你忽然叹什么气?”

  小乔像是苦笑了一声道:“我叹你们全走错了路!”

  “什么?我们全走错了路?”

  “是的!不但走错了路,而且错得相当厉害。”

  “哦,错得有多厉害?”

  “厉害得可以要了你们的命!”

  这话连屋面上的薛长空听了,都为之暗暗吃惊,下面那位金十七郎受惊的程度,自是不难想象。

  “我不……不懂……你的意思。”

  “我且问你:你说两粒解药,其实只是两粒通便丸是不是?”

  “是的。”

  “既然不是真正的解药,服下去当然没有效验可言对不对?”

  “当然。”

  “依你们的想法:葛老头到了明天午时,必然会发毒而亡。葛老头一死,证明解药属于赝品,对方必然会迁怒金五号,金五号也就等于完了。你们是这样想的吗?”

  “这是你大姊——”

  “现在不要推责任了,大错既已铸成,谁的主意也是一样。如今我只问你:到时候对方万一不杀金五号怎么办?”

  “你以为这……这可……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换了我,就会这样做!金五号寸步未离如意坊,解药是假的与他何关?害死葛老头他没有一点好处,他难道活腻了,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男的一声不响,凭想象可以断定,他仁兄适才如果出过一身汗,如今流出来的汗,必然比早先还要多得多。

  早先是热汗,现在是冷汗。

  小乔似是愈说愈有气,重重哼了一声,又道:“你们以为那边的人,个个都像高敬如那样是些草包?别人我不敢说,至少公冶长和薛长空两个臭小子就绝不会上当!”

  薛长空忍不住也在心底回敬了一声:“臭丫头!”

  他骂虽骂了,同时却不禁于心头涌起一种知遇之感。

  能在背后受到敌人的重视,无疑是一种值得欣慰的荣耀,它比当西恭维要真实,也可贵得多;尤其难得的是,燕云七杀手中,这丫头只提到了他一个。就算没有虚荣心的人听到了,也会高兴的。

  “不论怎样,对方总是死了一个人。即使这件事跟金五号完全没有关系,对方也不至于反而因此放了金五号吧?”

  “如果换了我,我就会放人!”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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