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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众人入厅落座,高大爷毫不避讳,他不但为众人引见金四郎,而且将与金四郎两次交易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众人对孙七爷和病太岁史必烈的毒辣心肠,倒不怎么惊异,反而是怪客金四郎这个人,一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尤其是金四郎第二次交易所提的条件,更使众人感觉新奇。

  谁也想不出直接向高大爷说出交易内容,跟由第三者代为转达之间,究竟有什么分别?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这时所有的眼光,几乎全落在金四郎一个人身上。

  金四郎在睽睽众目交集之下,依然坦然自若,毫无困窘之态。

  他等高大爷说完,微微一笑,从容接着道:“银票在下已经点收,大爷另外还有什么吩咐?”

  高大爷道:“就在这花厅中进行如何?”

  金四郎满厅四下扫了一眼,点点头道:“好!”

  这座花厅深各有四五丈,如有人于大厅中央并坐细语,大厅外边的人,就是贴得再近,也听不到的。

  高大爷胸有成竹地咳了咳,又道:“至于特使,老夫打算就派我们这位公冶长总管。”

  他指指公冶长,停顿下来,等候对方的反应。

  金四郎的反应相当奇特。

  这位神秘怪客,从进如意坊到现在,神态上一直都显得满不在乎,就连高大爷变脸时,他都只当没有看到,但当高大爷说出要派公冶长为接谈代表时,这位怪客竟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不过,那只是神色之间,极其短暂的一种变化,能觉察到这种变化的人当然没有几个。

  金四郎神色恢复得很快,几乎是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道:“好,只要是您高大爷信得过的人,谁都可以。”

  高大爷办事,一向讲究干脆。

  三言两语一敲定,他立即领先起身,挥手将众人全部带出大厅。

  如今静荡荡的大厅中,就只剩下公冶长和金四郎两个人了。

  这到底是桩什么交易呢?

  金四郎望着大厅门口,直到众人背影全部消失,方转过身来朝公冶长微微点了一下头。

  公冶长缓缓走过去。

  金四郎手一摆道:“请坐。”

  从语气和神气上听起来,他似乎已变成了这座大厅的主人。

  公冶长依言坐下。

  金四郎笑笑道:“总管知不知道,在下跟贵东家如今要谈的是桩什么交易?”

  公冶长注目道:“告密?”

  金四郎微笑道:“猜对了!现在请再猜金某人告密的对象是谁?”

  “是谁?”

  “阁下!”

  公冶长微微一怔道:“你想在高大爷面前告发我?是我公冶长做错什么事?还是有什么把栖落在你手里?”

  金四郎但笑不语,仿佛这是些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公冶长眼珠子一转,又道:“你要告发的人既然是我,高大爷指派我代表时,你为何不表示提出反对?”

  金四郎笑道:“那样做未免太明显了。”

  公冶长道:“什么明显?”

  金四郎笑道:“明显地指出这第二桩交易必与阁下有关!”

  公冶长道:“你不愿因而得罪我公冶某人?”

  金四郎微笑道:“是的。”

  他笑了笑,又补充道:“这也正是我建议高老头采取这种交易的主要原因。我相信高老头一定非常欢迎此一方式。因为他一定会觉得,只有以这种方式,才能保障他三万两银子的安全。”

  公冶长道:“其实你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金四郎微微一笑,道:“同时也为了你阁下。”

  公冶长道:“为了我?”

  金四郎笑道:“因为到时候只要包围圈一攻,就可置你阁下于刀俎之上!”

  公冶长点点头,似乎非常钦佩对方的设想周到。

  他缄默了片刻,才接着道:“话又回到老问题了:你打算在高老头面前告发我什么罪状?”

  金四郎仍然面带笑容道:“我只想问这个老迷糊:巫五爷死了,如今证实了这位巫五爷死得十分冤枉——这个傻主意当初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公冶长没有开口。

  金四郎笑着道:“同时,我要请这个老迷糊冷静地想一想:灵台诛心剑,扫荡好邪,灵台一脉,绵延八代之久,莫不誉重一时,何以如今竟有灵台弟子甘为天百两月奉沦为杀手?”

  公冶长仍然没有开口。

  因为金四郎提到的两件事,听来虽极有煽惑力,但显然尚不足以作为一种罪证。

  第一:收拾巫五爷,并不是他一个人作的决定,而且那时丁二爷和花六爷的密谋尚未揭发,人非神仙,安能预卜未来?

  如说他在这件公案上蓄意不良,高大爷本人岂非也成了共谋之一?

  第二:他出身灵台门下,这一点他并未掩瞒任何人,他相信高大爷当初也是经过郑重考虑,才决定录用他的。

  名门弟子中途为财色而堕落者,比比皆是,他并不是谁一的一个例子。

  除此而外,他尚有另一仗侍。

  那天他去美人酒家逼问花十八的口供,鬼影子杨四当时就潜伏在后窗下,他相信事后这位鬼影子一定在高大爷面前证明他耿耿忠心——

  所以,金四郎虽然自鸣得意,说来头头是道,他听了根本就无动于衷。

  金四郎轻轻咳了一声,微笑着又道:“当然了,高老头说起来是个老江湖,只是这几句空口说白话。自然无法动摇他对你这位大总管的信任。”

  公冶长改变了一下坐势,同时点了一下头,表示他正在等候下文。

  金四郎笑笑道:“如果高老头仍然执迷不悟,在下看在三万两纹银的情分上,说不得就只好祭起最后一件法宝了。”

  他停下来,含笑望着公冶长,似是有意留段空档,以便公冶长追问那是一件什么法宝。

  但公冶长并未发问。

  他只是等待。

  如今不论就哪一方面讲形势都对他有利。

  他愿意保持这份优势。

  如今受威胁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这位金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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