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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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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刀段春这一招虽然转换得轻巧美妙,但无疑仍在鬼斧桑元意料之中。 梦蝶斧法能名列武林十大绝学之一,便是因为它能炼得精纯,专破刀剑的招式,而成为刀剑一类轻兵刃的克星。 虎刀段春变招虽快,鬼斧桑元的反应也不慢。 雁翎刀刀锋下沉,他的丧门斧也跟着下沉;如果双方不再变招,他的斧头,仍然可以结结实实地敲在雁翎刀的刀锋上! 虎刀段春的雁翎刀,并不是一把宝刀。就算是一把宝刀,也承受不住这沉重的一击。 虎刀段春只有再改攻势。 他向左半转身形,突又向右扳正过来,雁翎刀尖下垂,以毫厘之差,避开斧锋,然后疾地腕一圈,刀尖划起一道光弧,有如一条突然昂首窜起的毒蛇,一刀砍向鬼斧桑元的右臂。 这一招看来虽比先前两招凌厉得多,但化解起来,却极为简单。 鬼斧桑元嘿嘿一笑,身子向后挪三尺许,右臂一抬,一斧挥出,光影之中,刀去斧还,恰好像个斜斜的十字。 这一招如果两下接实,斧柄上会留下一道刀痕,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虎刀段春的雁翎刀,恐怕就得另换一把了! 这是虎刀段春说过大话之后,动手攻出的第三刀。 下一刀便是第四刀。 他刚才警告鬼斧桑元,要桑元特别留意他的第四刀。特别留意的意思,就是说他第四刀一出手,这一战无疑便可结束。至于如何结束,自是不问可知! 虎刀段春的第四刀,难道真的能将鬼斧桑元一刀斩于刀下? 如今院子里最紧张的人,不是鬼斧桑元,而是巫五爷! 如果虎刀段春夸下海口,声称可在百招之内,将鬼斧桑元摆平,这一点巫五爷也许会相信。 因为在他的想象之中,他本来就认为虎刀段春要比鬼斧桑元高明些。 但是,虎刀段春实在说得太过火了。 不仅鬼斧桑元本人觉得虎刀段春这话狂得离谱,就是巫五爷也认为鬼斧桑元绝不至于如此不济。 大家共同列名燕云七杀手,彼此名气相当,武功亦在伯仲之间,如今竟有人夸称可在第四招上收拾掉另一个人,这种事你相信吗? 就为了虎刀段春这一句话,巫五爷决定留下。 因为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已见过鬼斧桑元的斧法,现在他要留下来再见识见识虎刀段春的刀法。 他要瞧瞧虎刀段春的第四刀,究竟有多厉害! 好奇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原始欲望之一。原始的欲望,都是强烈的! 强烈得可以使人忘去恐惧。 巫五爷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已将本身的安危搁去一边,他决定不计任何后果,也要瞧瞧虎刀段春的第四刀! 他马上就瞧到了。 虎刀段春紧接在第三刀之后,又攻出了第四刀。 他收回砍向鬼斧桑元右臂的第三刀,刀尖一顺,齐胸平举,然后不疾不徐地一刀对准鬼斧桑元心窝平平刺去! 鬼斧桑元当然认得,这是对方攻出的第四刀。 这位鬼斧心里,本来也相当紧张。 因为虎刀段春的师承不明,刀法也很少有人见过,同时这位虎刀段春一向并不是个欢喜口出大言的人;一个不尚浮夸的人,突然以坚定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自然不能以等闲视之。 ▼第六章 虎刀戮鬼斧 龙剑迫娇娃 虎刀段春第四刀出手之前,鬼斧桑元对这一刀的威力,一直兢兢业业,怀着高度警惕,以防疏神失手。 现在,虎刀段春的第四刀出手了——想不到竟是刀法中一招俗得不能再俗的点石成金! 鬼斧桑元不假思索,丧门斧一摆,以斧头磕向来刀刀尖。 他的这把丧门斧以及一套梦蝶斧法既以克制刀剑一类的轻兵刃为主,对于刀剑一类轻兵刀的招式变化,他自是下过一番苦功。 他一眼看出这招点石成金,显然只是一招诱招,跟在这一招后面的变化,才是真正的杀着。 不过,他已经不再为这一点担心了。 任何一种兵刃,招式方面的变化,都有一个极限;所谓招式神奇,变化诡秘莫测,大部分是指速度。 兵刃是操纵在人的手里,人是血肉之躯。只要是血肉之躯,就永远无法违反自然。 正如一个人不论腿拳功夫如何了得,他也不能将四肢关节弯向相反的方向一样。 就拿虎刀段春现在这一招点石成金来说:这一招出手的姿态,是刀尖向前直送出,它如果不改变姿态,就绝不可能忽然化作竖劈或横砍! 若想变化这一招,首先起变化的部位,将是刀尖。 所以,鬼斧桑元一面挥斧架刀,一面全神留意着虎刀段春的刀尖。 只要对方刀尖稍一变动,他便不难窥悉对方下一步变化所要攻取的方位。 他猜对了! 虎刀段春刀至中途,去势一顿,刀尖微顿,果然意图改变路数。 鬼斧桑元眼明手快,不待对方劲力发出,丧门斧一翻一扬,已将左肩完全护住,同时哈哈大笑! 因为他已从虎刀段春刀尖上的变化,看出对方雁翎刀即将由点石成金化为仙人指路,攻取他的上三路。 如今他抢先一步,以逸待劳,虎刀段春意动势发,无法撤招,势必要把一口雁翎刀自动送入他的斧网之内。 只可惜他懂得太多,也笑得太早了。 他忘了虎刀段春说过要在第四刀上取胜,如果对方变招攻向他的上肩部位,那岂不是由第四刀变成了第五刀? 虎刀段春的一式点石成金,其实并未另生变化。 他故意顿低去势,颤动刀尖,事实上是诱使这位鬼斧上当的一种手段。 就在鬼斧桑元向上撩起之际,他趁势跨出一步,雁翎刀寒光一闪,齐柄送入鬼斧桑元的胸膛! 一刀不多,一刀不少,战事果然在第四刀上结束。 鬼斧桑元腰一弓,撒手松开丧门斧,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方在一滩血泊中缓缓倒下。 他绝气之前,嘴巴微微张开,双眼中只有懊恼之色,而没有一丝怨恨的表情。 因为他要责怪的人只有一个。 他自己! 怪自己不该自作聪明。 这本是一个可贵的教训,只可惜这个教训无论多么可贵,都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了! 巫五爷的胸口上,也仿佛挨了一刀。 直到虎刀段春冷笑着朝他走来,他才发觉为满足好奇心而留连,不逃,实在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可是,已经太迟了! 他挣扎着想大声吼喝,借以壮壮自己的气势,但喉咙里就像塞满了东西似的,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想提气纵身,一走了之,两腿又如坠了千斤巨石,几乎连挪开脚步,都感到困难。 他惟一能做的事,只是呆呆僵在那里,呆呆地瞪着那口血渍未干的雁翎刀。 呆呆瞪着那口雁翎刀带着一片血光,提起,砍落。 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这位巫五爷死得可说一点也不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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