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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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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策易凝視武揚良久,方沉聲一歎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來少俠對我病郎中的誤會並不只這一點,今天是個難遇的機會,乾脆一古腦說出來吧!」 武揚道:「如果前輩樂意聽。在晚倒想一吐為快。」 金策易一揮衣袖道:「說吧!」 百里良從旁插口道:「老弟!金大夫是武林前輩,說話要留分寸」 武揚點頭道:「百里兄放心,小弟對『尊長敬老』的道理還懂得……」說著,轉頭向全策易道:「丹碧山莊之宴,前輩因何珊珊來遲?」 金策易跌足歎道:「此為金某人平生一大恨事。赴宴途中,路經洛陽玄妙觀,那瘟牛鼻子非拖我弈幾盤不可,最後一盤必死之棋,他偏要拖著走到底,就這麼誤了時辰。」 百里良插口道:「真是陰差陽錯!」 武揚冷哼道:「真是湊巧!看來先祖的命運,早已由人安排好了!現在,在晚再問一句:前輩岐黃高明,武功也不弱,素以濟世為本。那日丹碧山莊遭受殺戮,前輩坐觀其變,未加勸阻,莫非是有甚顧忌?」 金策易長歎一聲道:「這也難怪年少俠有所誤會,金某人也時以此事為憾,但是……」 武揚神情冷漠地插口道:「在晚無暇聆聽前輩的感懷,只想知道個中隱情,各有立場,誰也不能勉強,在晚雖年輕曆淺,卻懂得恩怨分明的道理,前輩直言無妨。」 這幾句話鏗鏘有力,而且字字如刀,一字一痕,將金策易的心肝五臟割了個七零八落。 當下微溫道:「少俠即如不責,金某亦必含愧於心了!說實話,當對在場之人均已跡近瘋狂,金某縱有阻擋之意,亦無能為力,何況……」 武揚接聲說道:「何況前輩亦無意阻擋。」 金策易張目道:「少俠紅口白牙,說話須留分寸。」 武揚微微冷笑道:「在晚相信,前輩已無法作圓滿之解釋。不錯,前輩懸壺濟世,趕到現場後,當以救人為先。事實上,前輩救活之人,又再殺人,這等於是前輩假他人之手在從事殺戮勾當……咳!還有一些令人難解的事情,比如說,像少林、武當的掌門竟然未獲救治,而邪道中的一些巨惡大孽卻無一落難。嘿嘿!前輩的心思可算非常縝密了,但是,卻不夠高明得很哩!」 武揚一大段冷嘲熱諷,只刺得金策易目光如火,也不知是因被人道破隱私而激怒,還足含冤莫白而憤怒? 林中一片寂靜…… 一片朝霞映照在各人的面上,使得病郎中金策易那張蠟黃的面孔也格外紅起來。 武揚怒目而視,血債、索價,使他滿腔熱血加速奔流。現在,只要對方點一下頭,或者說一句:「不錯!這是我金某人有意的,你姓武的來報仇吧!……」行了!武揚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和金策易拼個你死我活…… 偏偏,金策易目光雖如噴火,語氣卻軟如敗絮,仰首長歎了一聲道:「是非黑白,自有水落石出之日,那古老頭,金某相信他還死不了,他應當瞭解現場的狀況。」 武揚冷笑道:「在晚也有此信心,古老前輩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物,可是,現在卻有人望其速速死去……」 金策易擺袖一揮,打斷武揚的話頭道:「好了!少俠血仇在身,金某不想耽擱少俠寶貴時光,你我不妨談點正事。」 百里良也從旁言道:「武老弟!聽金大夫說幾句話。」 武揚側面一抱拳道:「小弟敬遵台命……」說著,又轉對金策易,神情恢復冷漠地道:「有何交道?盼前輩直截了當,不必多費唇舌地拐彎抹角。」 金策易雖覺武揚的辭色有些令人不大好受,卻未介意,神色仍平靜地道:「有一封密函,煩情少俠轉交七公主。」 武揚陡地一怔,這廝在弄什麼鬼?對方那些小鬼頭,都有點神出鬼沒的能耐,一封信還會投不上?」 愣了一愣,裝著極為詫異而又茫然的神情反問道:「哪個七公主?」 金策易那張蠟黃的臉,似乎是泥塑木雕一般,依然毫無表情,冷冷地道:「七鳳香車主人何慧卿姑娘,也可稱之為駱來卿姑娘。」 武揚在對方冷漠的神色中搜尋良久,一無聽獲,乾脆一搖頭道:「在晚不識此人。」 金策易道:「少俠可就行道江湖之便,順便打聽。」 武揚不禁迷糊了,自己行蹤。對方了若指掌。說不認識七公主其人,分明是句假話,而對方卻不予拆穿,用心又安在呢? 武揚想了好一陣子方道:「難道貴教無傳信使者?」 這時,金策易方緩緩抬起眼皮,深深地朝武揚投以一瞥道:「有一點金某人需加說明,全某並非天官教中之人。只是受教主之托,山面消少俠代投這封密函而已!」 武場問道:「此函何人所書?」 金策易答道:「自然是教主所書。」 武場又問道:「在晚能請教他的貴姓大名麼?」 金策易一字字如敲金擊玉般道:「『九天俠』何鳳鳴。」 武場雙目上翻,似在努力思索這個陌生的名字,口中南哺:「九天俠?何鳳鳴?哼……鳳鳴九天?』」 陡地一聲冷笑道:「在晚今天的疑問似乎太多了,何教主行俠仗義,又何必藏頭露尾?」 金策易道:「各有苦衷!少俠多疑也罷,不疑也罷,只求勿拒是幸。」 武揚一伸手道:「信函拿來。」 金策易道:「少俠答應了?」 武揚冷哼道:「前輩一向乾脆俐落,今天怎麼也變成拖。泥帶水了?」 金策易強額一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說著,回顧左右,揮手一喝道:「快去將怒馬牽來!」 身後兩名少年應了一聲,飛步向林中奔去。 須臾,蹄聲喝賠,嘶聲淋淋,兩名少年牽著一匹健馬從林中而出。 只見那匹健馬渾身墨黑,遍體無半很雜毛,唯獨四蹄雪白,一般俗名,都管它叫「雪裡站」。 楊頭掙級,吐氣如吼,極為不馴,背上配著金鞍銀蹬,氈墊裘圍,端的是一匹絕佳坐騎。 金策易接過級轡,往前一帶,以金策易的內力,不過將那馬兒的前蹄挪動了半尺光景。 金策易皺了皺眉頭道:「這匹寶馬名為『七怒馬』,本為何教主之坐騎。現因煩少俠傳書遞簡,特將此馬相贈。」 武揚一看見這匹健馬時極已喜愛不已,此時反倒躊躇起來了,沉吟一陣道:「素味平生,何敢接受重賜。」 金策易淡笑道:「少使何須拘泥,試乘如何?」說著,猛一用力,揮臂一帶級轡。 那馬兒「味章孝」一聲長嘶,前蹄一豎,往武揚面前直沖而來。 武揚微一側身,讓過馬頭,左手抄住級扣,飛身躍起,人已跨上雕鞍,雙手持低,猛地往內一緊。 座下馬兒,既怒且狂,哪裡還勒得住,眨眼之間,已然沖出一箭之地。耳中聽金策易高聲叫道:「密函在鞍邊皮囊之內,就此麻煩少俠了,金某人要和百里大俠盤桓數日,不勞武少俠關注……」 馬行如脫弦之箭,興風貫耳,以下的話,武揚也聽不見了。 怒馬穿林而出,轉入官道。仍是狂奔怒馳。所幸方向正是對準青川城而去。 武揚豪性頓起,素性兩腿猛夾,揚掌在馬背身上一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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