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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武扬自宝剑甩出之后,已衔尾疾追而到。他,凛若天神地卓立唐天鹄身旁,沉声叱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唐天鹄,如果你自己不逃,我是打算给你一个痛快的,可能是因为你一生之中,作恶太多,冥冥之中,罚你必须在死时多受一点痛苦,才有目前这被钉于树干上的报应!”

  话锋略顿,俊脸上杀机骤涌地接道:“本侠言出必践,说过要给你一个痛快的,决不食言!”

  伸手从唐天鹄的肩头拔出血淋淋的青龙宝剑,顺势一挥,唐天鹄的人头已滚落在一旁,但那无头尸体,却依然紧偎着树干不曾倒下。

  武扬抬腿一踢,将唐天鹄的尸体踢飞二丈开外,仰首一声悲呼道:“爷爷……扬儿已替您杀掉一个仇人了……”

  此时,骆凤卿和她手下的四个侍婢,以及那八个黑衣武士,既没有乘机离去,也没有向武扬追过来,依然呆立在官道旁边,不言不动。

  武扬强仰心头悲痛,向那一行人扬声说道:“骆凤卿,你们可以走了。”

  骆凤卿也扬声答道:“武扬,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武扬略一沉吟之后,快步走近骆凤卿身前,冷然问道:“三皇娘有何见教?”

  骆凤卿道:“阁下此行,意欲何往?”

  武扬坦然地道:“我认为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骆凤卿障面丝巾一阵波动,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却是没有接腔。

  武扬方自准备转身离去之际,耳边却传来骆凤卿的真气传音道:“武扬,别由门缝里瞧人,将所有的人都看扁了!世间固然多的是自甘下贱的人,但却并非每一个堕落的人都是自甘下贱的,懂么?”

  武扬微微一愣间,骆凤卿又传音接道:“对营救七丫头和解除天忌老人所中奇毒,我自信可以给你贡献一点意见,如果你能信得过我,今夜三更,请到昭化城中鸿运客栈中一叙。届时我会派人接你。”

  传音微微一顿,接道:“如果你同意,就请微微点首示意。”

  骆凤卿这几句话,对武扬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试想:此时此地,有什么事情比解除天忌老人所中奇毒,和营救七公主何慧卿的事更急迫的哩!

  在所谓病急乱投医情况之下,武扬纵然明知骆凤卿这一约会是一个脂粉陷阱,甚至是刀山油锅,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于是,他在眉峰紧蹙中,丝毫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骆凤卿对这刹那之间的期待,不但感觉上可能比一天、一月长,甚至于比一年还要悠远。

  这,只要看她看到武扬的反应之后,那库面丝巾微微一扬的动作,就可以想见一斑了!

  无可怀疑的,她那障面丝巾的微微一扬,必然是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因为她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已经放下来了……

  接着,骆凤卿扬声叱道:“姓武的,你说不说都无关紧要,谅你也逃不出帝君的手掌!”

  武扬冷笑一声道:“骆凤卿,我早就说过,今宵我无意为难你,现在,你该走了!至于以后的一切咱们不妨走着瞧吧!”

  骆凤卿一声冷哼,娇叱一声道:“咱们走!”

  马缰一拎,当先疾驰而去。

  四个侍婢与八个黑衣武士鱼贯相随,顷刻间,一齐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一度热闹过一阵子的官道旁,此刻,却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武扬,仰首夜空,默然沉思。

  良久,良久,才发出一声幽幽长叹,打开随身的小行囊,将自己化装成一个双鬓斑白的半百多下老者,踽踽地向昭化城中走去。

  昭化城中,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原来住在安寓客栈中的七公主,固然已风去楼空,而五公主与那化名为何琼卿、何瑶卿的神秘姊妹花,也已鸿飞冥冥。

  今宵,可以由表面上看得出来的魔帮人物,似乎只有三皇娘骆凤卿等一行人,住在鸿运客栈中。

  化装成乡下老头儿的武扬,在安寓客栈中要了一间清静的上房,略进饮食之后,即掩上房门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房门上起了一阵轻微的剥啄声。

  武扬微微一愣,问道:“谁?”

  门外低声答道:“我!”

  这答话,等于是没有回答。

  武扬沉声问道:“你是谁?”

  门外人还是低声答道:“打开门不就知道了么!”

  是呀!这话颇有道理!

  武扬无可奈何地起身打开房门,但他刚刚将门拉开一点点,一个青色劲装,面障青纱的夜行任客,已像泥鳅似地滑了进来。

  不特此也,那位仁见进门之后,脚跟还没站稳,立即反客为主地返身将房门阖死,并还加上了闩。

  此刻的武扬,真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似的,张目问道:“你到底是谁?”

  蒙面劲装怪客哑声笑道:“我知道你就是侠魂武扬,你竟一点也看不出我的来头!”

  武扬怔怔地答道:“很抱歉……”

  蒙面夜行怪客忽然改以娇甜的语声“格格”地脆笑道:“你……你真笨得可以!”

  武扬恍然大悟地道:“你是三皇娘……”

  骆凤卿娇笑着自己除下面纱,露出那张宜嗔宜喜,千娇百媚的俏脸儿,媚笑着截口道:“干什么老是叫人家三皇娘!”

  武扬漫应道:“你本来就是三皇娘嘛!”

  骆凤卿白了他一眼道:“不许你再叫‘三皇娘’这三个字?”

  武扬眉峰一蹙道:“好!我不叫就是。”

  顿住话锋,正容接道:“三……哦!骆……骆姑娘此来有何见教?”

  骆凤卿幽幽地道:“没什么‘见教’,我就不能来?”

  武扬蹙眉接道:“夜静更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你就不怕人言可畏?”

  骆凤卿媚然一笑道:“如此说来。如果我此行是有所‘见教’的话,那么,夜静更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不致有什么‘人言可畏’的顾虑了,是么?”

  武扬自蹙眉苦笑一声,骆凤卿却偎上娇躯,仰脸娇声问道:“武扬,还记得方才在郊外时,我用真气传音向你所说的话么?”

  武扬的身子一面后退,一面答道:“不为了你那真气传音所说的话,我才不会呆在这儿哩!”

  骆凤卿依然一步步地逼近着:“记得就好哟!我又不是老虎,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此时的武扬,业已退到床边,骆凤卿娇躯向前一迫,他已再无退步余地,只好坐在床沿,伸手将骆凤卿的娇躯一撑,苦笑道:“骆姑娘,有话坐下来说。”

  骆凤卿素腕一扬,熄了案头烛火,一头钻进武扬怀中,媚笑道:“武扬,你越是一本正经,对我避之若浼,我却偏要缠住你,我看你还是放轻松一点吧!”

  软玉温香抱满怀!加上那吹气如兰的娇语,和一股似兰似麝的幽香,饶是武扬定力高强,也不由他不感到心头微微一荡。

  他,猛吸一口清气,抑平心头的激动,平静地道:“骆姑娘,请放尊重点,让我把蜡烛点燃。”

  骆凤卿依然腻在他胸前媚笑道:“武扬,如果你自信是一个顶天立地,不欺暗室的大丈夫,奇男子,同时具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定力,像这样又有何不可,又何必点燃蜡烛,装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呢?”

  黑暗中,武扬伸手向对方一推,不料无巧不巧地刚好碰在对方那温软而富有弹性的酥胸之上,不由他心头狂跳,如遇蛇蝎似地连忙缩丰。

  骆凤卿“格格”媚笑着,贴近他的脸颊呢声道:“武扬,我不是没见过男人的人,虽然我委实很喜欢你,但如果你自己不同意,不动心,我决不勉强你,所以,我劝你还是放轻松一点,就这样,咱们先谈正经事,怎么样?”

  武扬压低嗓音,沉声道:“先坐到旁边去,再慢慢谈!”

  骆凤卿笑道:“武扬,那样并不能表示你的正派,只不过表示你经不起考验吧!”

  武扬冷然地道:“笑话!”

  骆凤卿道:“不是经不起考验,那就再好不过了!”

  右臂一圈,勾住他的脖子,媚笑接道:“武扬,只要你问心无愧,在形式上亲热一点又何妨,有道是,只管风流莫下流,在彼此生命的画页上,增添一撇足以回忆的彩笔,不也是蛮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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