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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现身者全是弯弓搭箭的劲装武士,像围猎一般,居高临下,四面紧紧围定,不过,那批武上似乎并无迫向中心,逐渐缩小包围圈的趋势。

  武扬扭头低声道:“我们入伏了,得赶快设法冲出去。”

  唐光宗道:“老弟可记得入宫时之方位?”

  武扬道:“晚辈记得似由正西方进来。”

  唐光宗道:“那就向西边冲过去吧!”

  老少二人,“个是武林宿彦,一个是少年英豪,当下放眼四下一打量,使全知道立身处是片凶地,就在老少两人正待举步向西边冲出之际,十数丈外的一座峰头上,忽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道:“你们两个,自由自在的牢饭不吃,竟偏要冒上来送死,嘿嘿嘿!现在,本令主不妨告诉你们,你们刻下立足之处,下面尽是一个大馅饼,如不好好束手就缚,本令主只有发动机关将你们做一块活埋了。”

  武扬一看只有李令主一人,心胆陡壮,扬声喝道:“有种的别跑!”

  李令主桀桀狂笑道:“好,好——”

  武扬转向唐光宗悄声道:“前辈请看每座怪石相距不过三四丈远,怪石里面既有人使,料想应属无碍,咱们一起跨身扑过去。”

  唐光宗点头道:“弟台智慧高人一筹,老朽愿凭吩咐。”

  武扬使脸微微一红,忙道:“前辈谬赞了,但为了能够脱险,晚辈愿打头阵!”

  说罢,不再犹豫,跃身便向正西方向,相距最近的一座怪石扑去。

  唐光宗见武扬身法灵敏。宛若飞燕点水,一晃。一纵,便即落去五丈开外的一座怪石上,一时技痒的;大喝一声:“好身法,老朽来也!”

  紧接着亦如武扬落足之处腾扑过去。

  站在峰顶上的李令主,未料老少两人竟有甘冒乱失之勇气,大喝一声,忙由峰顶疾掠而下。

  口中同时发出厉笑道:“唐老儿。你先留下来吧!”

  话发人至,右手五指以泰山压顶之势凌空一把抓落。

  唐光宗知道一臂附贴怪石,仅以一臂接招,决难抗拒敌人凌空全力一击,处此危机之下,只有险中弄险一途。于是身子陡然一转。贴石绕去另一侧。

  李令主一掌落空,劲风冲向地面,直震得沙飞石走,声势好不惊人。

  就在这一刹那间,武扬因唐光宗受阻,一声暴喝,已由另一座怪石返射回头。人未到,掌先发,一股劲疾掌民,排山倒海似的奔涌李令主后心而去。

  李令主不防武扬竟会去而复返,急忙转身招架。

  武扬这一掌虽未尽出全力,但那股冲劲,却是沉重无比,就在双方掌劲接实之下,一声巨响,轰然而发。

  两条人影甫合乍分一李个主被震得离石飞起,武扬因身躯悬空,着力无处,亦向石下空地落去。

  唐光宗唯恐石下真个设有陷阶,忙叫道:“老弟踩我背上无妨。”

  武扬就怕踩着唐光宗,才向地面落去,现经唐光宗一招呼,只好不客气了,足尖在唐光宗背上轻轻一点,旋即移身纵向另外一座怪石。

  武扬身形刚刚落定,东面山峰上突然传来金总护法的历喝道:“点燃烽火,快。”

  武扬知道时机益趋急迫,促声道:“唐前辈快走,由晚辈来断后。”

  唐光宗不再客套。立向正西方腾身扑去。

  蓦地里,轰轰一声巨响,屹立在西面的几十座怪石。忽然齐齐爆出一朵朵浓云,借大的一座座怪石,顿被炸成一蓬注碎石飞烟,向四下里飘散开去。

  唐光宗临机应变。一声长啸,改向南投,瞬息来至南边一座峭壁之下。

  这里业已远离陷阱阵地,令人头痛的,只有守候在峰上的那些弓箭手了,说时迟,那时决,就在唐光宗赶达峰下时,一利箭立如飞蝗般直射而下。

  唐光宗成竹在胸,“刷……”的一声。撕下一块衣襟,顺手一挥,临头利箭,立给纷纷震飞。

  随后赶至的武扬。此时一声长啸,一脚登上半崖,身躯一拨,缘崖直上。

  弓箭手只顾围射唐光宗,没想到武扬后发先至,惊呼声中,立有几人被掷下壑,其余魔徒一看大势不妙,无不弃弓曳箭而逃。

  唐光宗趁机登峰,回头向东边峰顶上的金魔大笑道:“姓金的,唐某人今天领你送行感情,下次相遇,定以送终相报就是了。”

  武扬跟着沉声喝道:“病郎中,你敢不敢过来领教领教小爷的手段?’

  金总护法闻言微微一怔,旋即一哦道:“原来你就是武家那小子?嘿嘿!好极了,能再走出老夫十里烟阵,就算你小子有种”

  武扬知道一声病郎中,已被对方猜知身份,以为业已脱离险境,正想发话讥讽时,忽闻峰腹中传来一阵极细的声音道:“武少侠,快快折身向西,逢石左拐,然后继续向西走,便可脱离十里火焰阵。”

  语音虽细,但仍能辨出是来自那位七公主。武扬这才猛然发觉,刚才只有西方一带怪石起了爆炸,倘若四面同时爆炸,则自己二人也许早就命送当场了,他深知这位七公主决非夸大其词,于是扬声高应道:“武某人领情了——唐前辈,随晚辈来!”

  说罢,转身西扑,俊目所及,只见烟雾迷漾中,一堆堆炸碎了的怪石隐约可辨,于是依示左拐,一路转折,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开朗,回头看去,身后则仍然是一片似雨雾烟阵。

  唐光宗追上一步,深深透了口气道:“老朽幸睹天日,可谓全位老弟之功,唉!还有那位七公主……嗅,对了……老弟,我问你,一那位七公主她究竟是什么人?”

  武扬沉吟道:“她练的是华山派武艺,又曾一度提及华山止水前辈……咦,莫非华山派那位止水剑客竟然混在魔帮中不成?”

  唐光宗点点头道:“大有可能,据老夫所知。这位止水剑客,城府深沉,智计过人,他如真已混来魔帮中,这里面必然另有文章。”

  武扬突然记起一事,忙问道:“前辈回川南祖籍,为的原是查证魔帮使用‘化魂针’之来龙去脉,结果未知前辈查出眉目没有?”

  唐光宗皱眉道:“老朽甫批家门,即遭暗算,仅知舍弟一家均已遭难,不悉是否为舍弟遭难后,被贼子们搜去之存品,老弟曾说这位金总护法就是病郎中金策易,若果如此,则以这厮在医药方面之造诣来说,自不难加以揣拟仿制。”

  武扬逼出胃中那块温香玉,放回袋里,断然接着道:“小侄见过这位病郎中不止一次,寒门遭劫之后,仍然藏在小侄庄中,且曾与小侄对过一掌,是以小侄一听这厮口音,马上分辨出来,如果这厮与真的病郎中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小侄最初所见的病郎中,就该是一名冒牌货了。”

  唐光宗道:“如想证实这一点,并不太难。”

  武扬忙问道:“如何证实?”

  唐光宗微笑道:“如是病郎中本人,则魔帮的‘化魂针’与‘断魂散’”应永远不虞缺乏,假使这厮不是病郎中,那么,这两样药物就该快要用尽了。”

  武扬由唐光宗话里,听出唐家这两件东西显然存品不多,当下点头道:“但愿这厮不是病郎中本人才好。”

  武扬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另外,小侄对府上藏有一面百凤旗,亦颇困惑。此旗不会是府上祖传之物吧?”

  唐光宗摇摇头说道:“百凤旗原是毒凤帮之信物。偶为老朽门人于无意中检获而已。”

  武扬暗忖:罗大成愿入解府为婿,以便取得百凤旗,那全是因为他父亲死时、口中一直念着:“百凤旗”三个字。可是,无欲叟一度措去百凤旗,又是作何用场?还有那位金总护法,又为何要将百凤旗绣在袍面上?

  武扬想到这里,断定这面百凤旗必然藏有无穷秘密,必须问个明白不可,于是接着道:“这面百凤旗的详细来历,前辈可否为小侄从头说一遍?”

  唐光宗长吁一声道:“细想起来,此事实在有关武林劫运,老朽就是想不说也不习能了。原来这面百凤旗乃当年黑道上第一大帮——毒风帮—一之信物,在当年,此旗一出现,黑道中人无不俯首听命时,奉若纶旨灵符,这并不是说这面小旗本身有何奥秘,而是此旗主人,毒凤帮那位开山帮主,潇湘凤女受人尊敬之故。那位潇湘凤女,在当年不仅一身武功无人能及,且能经常调处武林中各项纷争,使黑白两道群雄鹰眼,由衷生敬,后来,由武林中几位知名人士发起,刺绣这面百凤旗来献于她,殆隐有尊其为两道霸主之急,所以,江湖上重视这面百凤旗,实际上是为了它所代表权威也。

  武扬点头道:“如此说来,那位潇湘凤女自亦当之无愧!”

  唐光宗擦额道:“不幸的是,潇湘民女待于此旗不久,即告与世长辞,后来,此旗传到第二代帮主手上,尚还勉勉强强算是尽了克绍箕裘之责……”

  武扬忍不住道:“第三代呢?”

  唐光宗摇一摇头道:“毒凤帮第三代帮主之下落,至今无人清楚,十几年前,只传说该帮主何天应夫妇,有意洗手归隐,后来就失去消息。同时,百凤旗即于此际落入家姑之手——并因而带走她老人家一命。

  武扬诧异道:“令姑母她老人家是谁?”

  唐光宗黯然道:“她就是天忌老人罗不为之元配。”

  武扬不自禁啊了一声,唐光宗叹了口气,接着道:“天忌考人是老朽姑丈一事,武林中可说鲜有人知,而老朽兄弟,也始终未向他老人提过,如舍弟未死,这世上连你老弟在内,也不过只有四人知道这一点。”

  武扬忙问道:“还有一人是谁?”

  唐光宗道:“无欲叟。”

  武扬又是一啊,唐光宗接着说道:“寒门无意捡得这面百凤旗,本属极端机密,不料结果仍然泄出江湖,致为无欲叟所风闻,于是老儿乃登门借旗,说此旗乃毒凤帮托孤之物,百凤旗与孤女同时托交我姑母唐羽仪,此旗即失,则我姑母必已遭遇不幸,所以老儿要带此旗去向天忌老人证实此事,顺便劝劝我姑丈夫忌老人,另收门徒,光大门户。”

  武扬惑然道:“无欲更要劝天忌老人另收门徒,难道天忌老人以前收过门徒不成?”

  唐光宗慨叹道:“我姑丈乃一代鬼才,岂甘寂寞,当年确实收过一位姓骆名阳钟的少年为徒,并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后来姑丈因觉骆阳钟这厮桀骜猖狂,乃将之逐出门墙。”

  武扬忙问道:“此人最后往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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