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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悟玄老僧雖然被震得一連退了三步,但一等身子穩定,立刻又飛步而至,一股柔勁猝襲而到!

  聶雲飛甫將接觸到白衣婦人,忽覺暗勁襲身,只好橫退半步,出掌封去。

  殊料,那股暗勁來得甚是怪異,掌力一封之下,竟然沒有封住,身形踉蹌,也一連退了三步。

  一時之間,聶雲飛不禁呆了起來。

  他自從服食萬年萍實與習成玄天神功之後,雖然並不自滿,但卻由一個普普通通之人,一躍而為武林的頂尖高手,血旗門主功力略高於他,這並不稀奇,金星堡的那黃衣少女與他在伯仲之間,那是因為金星堡武功特殊,也還說得過去,但這灰衣老僧悟玄以一記柔韌的掌力,竟能將他逼退三步,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武林中當真有這麼多的高手奇人麼?

  悟玄老僧也喘吁了一下,誦佛道:「施主小小年紀,能有如此高強的武功,實在出乎老衲意外。」

  聶雲飛冷冷一笑,道:「老禪師的武功同樣也使在下感到意外。」

  悟玄老僧苦笑道:「老衲已經修習了六七十年,這點成就自然算不得什麼,但施主年紀輕輕,不能不說是奇蹟!」

  聶雲飛沉凝地道:「在下不與你說這些。」

  伸手一指躺在石上的白衣婦人,道:「你究竟要不要在下救她?」

  悟玄老僧嘆口氣道:「施主為什麼這樣不識好歹,正邪不分?」

  聶雲飛冷笑道:「這話應該由在下來說,這白衣婦人與那老尼姑本是公平相搏,但那老尼姑卻蓄意相害,暗施毒手,正邪之分已經一目了然,而且自始至終俱是在下親眼所見,老禪師不知主持正義,卻要阻止在下救人,不知是誰不識好歹!」

  悟玄老僧沉凝地道:「單由表面上的觀察,施主不覺得太武斷了麼?」

  聶雲飛冷冷地道:「在下無暇與你爭辯,救人如救火,在下必須救人再說!」

  悟玄老僧急道:「紅虹毒霧雖毒,但卻並非沒有解藥。」

  聶雲飛道:「老禪師有麼?」

  悟玄老僧道:「既是施主堅持救她,老衲願意犧牲一顆『七芝丹』,不過,老衲卻有一個條件,先請施主答允。」

  聶雲飛欣然道:「不知老禪師有什麼條件?」

  悟玄老僧道:「先閉住她的穴道,但是老衲的『七芝丹』將她所受毒傷治癒之前,先要與施主詳細一談!」

  聶雲飛忙道:「這條件並不苛,但老禪師的『七芝丹』一定能解得了她的毒素麼?」

  悟玄老僧認真的道:「若是解不了她的毒,老衲願意以命相償!」

  聶雲飛欣然道:「那就請老禪師快些救她吧!」

  悟玄老僧並不遲疑,探手懷中抓出一個白玉小瓶,道:「請施主快些點閉她的穴道,老衲立刻替她服藥!」

  聶雲飛略一遲疑,轉向躺在石上的白衣婦人道:「芳駕放心,在下只是為了救你的性命!」

  振臂出指,就要向那白衣婦人點去。

  那白衣婦人躺在石上,似乎十分痛苦,一直一言未發,但當聶雲飛出指欲點之時,那婦人卻忽然大叫一聲,雙掌同出,但見白霧疾湧,由掌心中疾射而出,向聶雲飛摟頭蓋頂的罩了下來。

  聶雲飛大出意外,只覺一股腥臭之氣叫人欲嘔。

  那白衣婦人雙掌揮出,登時身形鶻起,猶如一道白煙般一閃而逝,疾向亂峰中馳去。

  聶雲飛奮身欲追,卻覺得眼前發黑,雙腿發軟,竟然無法提得起一點力道,心頭一驚,差點倒了下去。

  但悟玄老僧卻立刻扶他跌坐了下來,嘆口氣道:「施主知道正邪之分了麼?」

  聶雲飛咬牙道:「江湖中……實在……寸步難行。」

  他說話已經十分困難,顯然那白衣婦人拍出的白霧是絕毒之物,已經乘虛而入,進入了他的肺腑之中。

  悟玄老僧擎著白玉小瓶道:「老衲『七芝丹』,專解世間十大劇毒,只要服下一顆,奇毒立解!」

  說著倒出一顆,遞了過去。

  聶雲飛不假忖思,伸手接過,吞了下去。

  那藥丸只有黃豆大小,顏色赤紅,一經入肚,頓覺有一陣清涼之感,循經走脈,直攻內腑。

  隨著那陣清涼之感,聶雲飛長身而起,功力盡復。

  他深深一揖,道:「多謝老禪師相救之恩,不知『七芝丹』究是何等妙藥,竟會有這等神效?」

  悟玄老僧道:「這『七芝靈丹』,究係用什麼藥物煉成,老衲不得而知,這藥是老衲恩師流傳下來的,一共只有三顆,三十年前老衲漫遊南荒,曾被一條百步蛇噬傷,服過一顆,現在又給施主服用下一顆。」

  搖搖白玉小瓶,接下去道:「現在已經僅餘一顆了!」

  「啊?」

  聶雲飛訝然道:「原來是這等名貴之物,在下這份恩情只怕很難報答的了!」

  悟玄老僧爽朗一笑,道:「老衲並無讓施主報答之意,其實,認真說來,施主已經算是報答了老衲,咱們兩不相欠!」

  聶雲飛茫然道:「老禪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悟玄老僧淡淡一笑,道:「說來話長,施主可以坐下來一談了。」

  聶雲飛依言坐了下來,皺眉道:「如非老禪師指點,在下幾乎上了她的大當,原來那白衣婦人根本未曾負傷。」

  悟玄老僧搖頭接道:「不,她負傷之事不假,紅蛇毒霧正是她的剋星!」

  聶雲飛失笑道:「若是她當真傷重欲死,如何還能夠向在下施襲,而且事後又以那等絕速的身法飛馳而逃?」

  悟玄笑道:「那是因為她不願落在老衲手中,所以拚出了潛在的『三陰真力』,孤注一擲,但她經此一來,就算再服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是沒有用處的了。」

  聶雲飛道:「這樣說來,她是非死不可的了?」

  悟玄頷首道:「她可能掙扎著跑回她的巢穴,但一到之後,必會血淤於經,氣涸丹田,而必死無疑!」

  聶雲飛搖頭一嘆,道:「在下實在不懂,那位老師太為何與她相搏了十四年,甚至要放毒殺她,老禪師又何以插手要管此事,那白衣婦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人物?」

  悟玄微微一笑,道:「那位老師太與她另有糾葛,老衲知之不詳,但卻知道她們兩人每年今夜都要在此相搏,十年以來,每夜老衲都守在此處。」

  聶雲飛奇道:「老禪師想必與那白衣婦人有仇了?」

  悟玄老僧搖搖頭,道:「老衲與她素不相識,何來仇恨?」

  聶雲飛一怔道:「這就奇了,老禪師既與她素不相識,為何卻要蓄意取她的性命?」

  悟玄沉凝地道:「認真說來,老衲是為了武林大義,老衲既是武林中人,自然不能對江湖中的血腥動亂之事袖手不問。」

  聲調一沉,又道:「這白衣婦人該算得上是一名江湖惡人,將之除去,也許能保江湖中數年平安!」

  聶雲飛笑笑道:「這白衣婦人想必是一名荼毒江湖的武林敗類了!」

  悟玄老僧凝重地道:「一點不錯,這婦人是留春谷的人。」

  「什麼?」

  聶雲飛跳起來,叫道:「請你再說一遍。」

  悟玄老僧投注了他一眼,果然又道:「她是留春谷的人,施主……你怎麼了?」

  聶雲飛激動的道:「留春谷原來是在巫山之中。」

  悟玄老僧頷首道:「大約是的。」

  「大約是的?」

  聶雲飛道:「難道老禪師不知在哪裡麼?」

  悟玄老僧搖搖頭,道:「老衲已經找了十年,但並沒找到。」

  聶雲飛頓足道:「在下失掉了一個機會,應該由那白衣婦人身上追查出來,老禪師何不早說?」

  一時頓足嘆氣,懊喪不已。

  悟玄老僧凝注著他道:「施主莫非是來找留春谷的?」

  聶雲飛頷首道:「正是,但現在卻失去了這條線索,老禪師花了十年都未曾找到,在下只怕也很難如願的了!」

  微微一頓,又道:「老禪師既然找了十年,那麼至少有九個機會,可以跟蹤那白衣婦人而去,為什麼……」

  悟玄老僧誦聲佛號打斷他的話,道:「那白衣老婦所在之處,老衲清楚無比,但卻無法由她身上找出留春谷來……你知道方才她為什麼拚死而逃麼?那就是怕老衲用刑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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