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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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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賭徒,他是郭南風。 郭南風一進大門,便輕車熟路的進了專賭大輸贏的大廳。 剛才擲骰子的地方,與大廳尚有段距離。 大廳裡有三張賭台,賭的都是牌九,兩邊的兩台,由客人當莊,賭坊派人當助手,一莊一百兩銀子,超額不賠。 下家押注,滿五百文抽二十五文頭錢,莊家滿莊,銀子七兩。 中間的一台,則由賭坊當莊,不限注,不滿莊。 從早到晚,賭坊由四組正副莊頭輪番上座,你要押多少,賭多久,都可以。 這種賭法,賭起來過癮,輸贏之快,不在語下。 郭南風在大廳中轉了幾圈,最後終於在中間這一台旁停下。 由於這張賭台的賭注雖沒有「上限」卻有個「下限」,任何一注,不得少於紋銀五兩。所以,大廳中儘管鬧哄哄的一片人頭,這張賭台旁邊卻只站著五名賭客。 郭南風站在莊家對面,這時以指節骨敲著天門的位置道:「我押天門,五百兩。」 看莊的立即大聲喝道:「好!天門五百兩。」 這位看莊的二爺,名叫苗大龍,是個粗喉嚨,他這一聲吆喝,如春雷乍綻,登時引來大廳中近百雙驚疑不定的眼光。 每個人的眼光中,都好像帶著疑問,一注五百兩?是哪位豪客的大手筆? 而看莊的苗二爺,也在一聲吆喝後,臉色一變,五百兩押天門,可是銀子在哪裡?郭南風微笑道:「身上沒有帶現銀。」 苗二爺連忙賠笑道:「銀票也可以。」 郭南風又笑了一下,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封套,手腕輕輕一揮,封套平平飛出,就像有靈性似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苗二爺曲指待接的左手虎口裡。 摩納山莊的正副莊頭,都是會家子,郭南風露的這一手氣功,外行人看了沒什麼,瞧在兩個行家眼裡,卻不由暗暗吃驚。 郭南風指指那封套道:「麻煩貴莊兌一下。」 苗二爺迅速打開油紙封套,看清之下,臉色又是一變,他看完封套裡的信箋,立即轉身招來一名巡場的短衣壯漢。 「這位大爺要兌銀子,快送進去東家批一下。」 摩納山莊主人黑面太歲李亨,天下是靠一把虎頭太歲刀砍殺出來的。 他是個大字識不了幾個的大老粗,所以,他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少不了一位師爺。 師爺姓劉,跟著黑面太歲多年,早已摸熟了老東家的脾氣,因此,當他接過信箋,便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 「字付亨賢弟:希見字即付來人紋銀一萬兩整!大樹。」 短短的二十一個字,劉師爺很快的就念完了。 黑面太歲真正聽清楚的,其實只有六個字——紋銀一萬兩整。 他拔下旱煙筒,乾咳了—聲道:「是誰這麼囂張,要我付銀子?」 「署名大樹,應該是果老太爺。」 「誰?果老太爺?」 黑面太歲突然跳了起來,道:「既是老太爺寫來的,你怎麼不早說?」 劉師爺不敢分辯,賠著笑臉道:「是的,咳咳……東家意下如何?這筆銀子是否照付呢?」 黑面太歲道:「付,付,當然要付。」 他轉向那名巡場漢子道:「來人呢?」 「在大廳。」 「在幹什麼?」 「押牌九。」 「押牌九?」 黑面太歲一怔:「拿我的銀子,在我的場子裡押牌九?」 劉師爺輕咳一聲道:「東家,這筆銀子是果老太爺付給他的,我們不過是轉一轉手而已,他高興怎麼花,是他自己的事,我們何必多管閒事?」 黑面太歲一怔,接著敲敲腦袋,改口笑著點頭道:「對呀!他就是一把將銀子押光了,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趕快去,拿去帳房換莊票。」 那巡場漢子應了聲是,正待離去,黑面太歲忽又喊住他問道:「來人姓什麼?多大年紀?生作什麼樣子?」 巡場漢子道:「不知那人姓什麼叫什麼,他是個年青英俊的帥氣小子,兩跟炯炯有神,好像很有一身武功。」 黑面太歲點頭道:「好,你去吧!」 黑面太歲對自己的處理,似乎很得意,點頭笑道:「唔!准錯不了,一副就是一萬兩,准是老太爺新雇的秘密殺手!」 劉師爺不忍掃黑面太歲的興,心裡疑雲重重,卻不便開口。 黑面太歲洋洋得意地道:「你怎麼了?你認為我處理得怎麼樣?」 劉師爺皺眉道:「我們也許太草率了,這也許是個騙局。」 黑面太歲道:「就算騙局,我也一樣照付不誤!」 「為什麼?」 「好,我來慢慢說給你聽:就拿剛才那張字條來說,只有兩種可能,不是真的,就是假的,對不對?」 「對!」 「條子是真的要付,是假的要不要付?」 「不付。」 「學問就在這裡了。」 黑面太歲道:「你可不可以證明字條的真假?」 「不能證明。」 「能不能差人快馬立即送去給果老太爺本人驗看?」 「這樣做好像懷疑果老太爺的交代,也不太妥當。」 「這不就結了,就算是假的,我們也非付不可。」 「噢?」 「因為這張條子,我們早晚要送到精武堂核賬對不對?」 「對!」 「就算果老太爺沒有寫這封手書,他也不會遷怒於我。」 「嗅?」 「他會說:李亨那個傢伙,頭腦是不怎麼靈光,但對我果某人,卻是一片忠心,表裡一致。」 「東家說的一點不錯,這裡面學問太大了,老朽以後還得多向東家學習才是。」 一萬兩銀子兌出來,大廳中各賭台的正副莊頭,以及那些賭徒們,全都對郭南風刮目相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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