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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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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魔性好漁色,如果來桐柏,這兒新蔡,乃屬必經之途,到了新蔡,只要時間尚有餘裕,則無不來這座留香院之理,來了留香院,像西施這等美人,自然不會逃過魔眼,文束玉想到這裡,不禁為這位西施姑娘暗暗擔憂,老淫魔為色中餓鬼,一旦給老淫魔看中,這名西施姑娘要想再保清白之身恐怕就難了! 只聽余姓文士又問道:「那位花公子還說了什麼沒有?」 西施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道:「對了,這位花公子一共來過兩次,兩次都是來去匆匆,最後一次還約定今晚要來,不知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人影。」 文束玉暗暗點頭,心想:前兩次色魔大概有事在身,今晚若來,這位西施可就難逃劫運了,花魔人品俊逸,有的又是金銀財貨,那個姐兒不愛俏?那個鴇母不愛鈔? 西施頓了頓,接著說道:「那位花姓公子第二次來這兒,因見壁間有人題著一首『一七令』,一時高興,還將『劍』、『丹』。『秘笈』三樣東西分別以一七令填了三首小詞,二位相公如果有興趣,小女子這就著人去取來如何?」 文束玉正想加以鼓勵,余姓文士已經搶在前面點頭道:「極佳,極佳!」 不一會,丫鬟將三幅素箋取至,文束玉和余姓文士攤開看時,但見箋上小令這樣寫著: 「劍!解語。干莫呂,仙兵翹楚,動如飛龍舞。凡鐵鮮不鋒羽,將共雲秋傳千古!」 「丹!大還。煉治艱,功能起屠,更能駐春顏。備之百毒無患,粒粒可破生死關!」 「笈!九全。異人傳,留待有緣,金穀神仙篇。天下武人垂涎,捨命競登一步天!」 文、余二人看完,西施問道:「作得怎麼樣?」 余姓文士點頭道:「不錯。」 西施指著那句「將共雲秋傳千古」,皺眉道:「這裡引用『雲秋』兩字似乎不甚妥貼吧?」 文束玉一時忌情,脫口道:「如你知道這是他的名字,你就不會這樣想了。」 西施訝然轉臉道:「什麼?這位相公,您,您與花公子相識?」 文束玉自知失言,連忙走神笑道:「想當然耳。」 余姓文士瞟了文束玉一眼,緩緩說道:「文老弟這種推測頗有可能,老弟思想之敏銳,著實令人佩服,噢,對了,老弟,你怎麼不跟天香姑娘碰一杯?」 文束玉臉孔一紅,正待開口時,忽有一名丫鬟入室道:「洞庭的辛公子在隔壁,請西施姑娘轉一轉。」 西施姑娘揮手道:「知道了!」 丫鬟退去,西施望向余姓文士,靜待余姓文士表示。這是風月場中禮數,不論來了什麼恩客,當姑娘的均須先取得原來客人的同意方能離席,而在這種情形之下,一般客人也多半能諒解吃這行飯的苦衷,鮮有故意留難者。 沒想到,事情大出意外,余姓文士冷冷一笑道:「叫那個姓辛的等著吧!」 西施芳容微微一變,但沒有說什麼,回頭向身後一名貼身女婢吩咐道:「請娘叫小艷紅先去陪辛公子一會兒,就說我這邊一時走不開,人家余相公難得來一次——」 文束玉正暗暗佩服這名西施的應付手腕,心中一動,忽然想道:「洞庭的辛公子?難道是血屠夫門下那個『快刀辛立』不成?」 文束玉覺得,如果真是此人,實在不甚好惹,雖然他憑目前之一身成就,也許並不比那個快刀辛立差上多少,然而,這兒不是用武之地,如果為了一名姑娘,在妓院中與人動手,傳出去成何話說? 於是,文束玉為息事寧人起見,乃向余姓文士含笑道:「余兄,我看,咳,別讓西施姑娘為難了,橫豎時間還早,西施姑娘過去一下,等會兒照樣可以再回來。」 余姓文士毅然搖頭道:「老弟不知道,在這種地方,爭的便是這一口氣,剛纔,我們叫人時,你老弟不是沒有看到,現在那個姓辛的憑什麼一叫便到?是他小子的銀子值錢?還是他小子年輕漂亮?」 文束玉沒再開口,心下卻在深悔著不該跟來這種地方。哼,爭氣?多少人就為爭這一口氣,爭得身敗名裂,甚至家破人亡。你這個弱不禁風的文人,憑什麼去爭?唉,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文束玉知道勸說無用,便止不住盤算起來,等會兒,萬一發生不愉快,他該怎麼辦? 余姓文士係與他一道兒前來,對方吃虧,他不能眼睜睜的袖手不管。管吧,自己定遭連累,他雖然不是畏事之人,但是,為了女人,尤其是妓院中,這樣做值得嗎? 文束玉正思量著,耳中忽然傳來嘩啦啦一陣暴響,很明顯的,那個房間裡有人在翻臺子了! 緊接著,只聽一個年輕漢子的聲音破口大罵道:「操他祖奶奶的,你們這批灰孫子的狗眼也不睜大點,小爺乃何許人,你們看清沒有!」 叫罵聲中似乎有人在跟著賠不是,詎知那漢子卻為之益發張揚起來,桌子一拍,厲聲喝道:「告訴你們,不行就是不行!就算是皇帝老兒霸著,也得叫他讓一讓!惹火了小爺,誰也別想留得活命!」 文束玉留心聆察之下,這時聽出那名咆哮者果然就是那個血屠夫之徒:快刀辛立。 他這廂正想再度向余姓文士進言之際,房外一陣急步響起,兩名撈手業已爭先入房。兩名撈手臉孔煞白,氣喘吁吁,汗如綴珠,入房後,衝著余姓文士只打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西施芳容雖然也變了色,但仍維持著一名紅姑娘的身份,只拿一雙眼光瞅在余姓文士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示。 余姓文士頭一抬,平靜地道:「西施在這邊是不過去的了,去請那位辛朋友到這邊來吧!」 兩名撈手僵目相顧,面色如土,西施回過頭去道:「蔡叔,鄭叔,這不是你們兩個所能解決得了的事,余爺既然如此吩咐,你們不妨照傳,盡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兩名撈手無可奈何,快快退出。 不一會,整個樓廂上突然沸騰起來,嘈雜的人聲有如暴風團似的一下湧向文、余二人這座房間。 文束玉見余姓文士仍然不知死活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牙一咬,只好離座而起。 那名叫天香的姑娘惶恐地叫道:「文相公,你——」 文束玉聽如不聞,一腳踢開座椅,凝重地走至房間中央,面對房門口負手站定。 文束玉身形剛剛立穩,人聲已臨房外。 「沙」的一聲輕嗤,整幅門簾飄然墜地。跟著,銀光一閃,一柄潑風刀蛇信般探進房中,然後出現快刀辛立那張青白而陰沉的面孔。 快刀辛立一步跨入房中,抬頭看到文束玉,神情微微一怔,止步陰惻惻地揚臉冷笑了一聲道:「朋友面熟得很,哪兒見過吧?!」 文束玉深知此人寡情絕義,手辣心狠,賠笑臉,說好話,都是白費,因而暗中提神運氣,一面策劃著閃避方位,一面冷冷回答道:「是的,見過一次,地點是在長安雙獅鏢局,虧得朋友好眼力,想起朋友那一天的行為,文某人實在為閣下臉紅!」 快刀辛立雙目中凶光頓熾,挫牙嘿嘿一笑道:「真的嗎——」 銀光一閃,一柄潑風刀突然驚電般隨著笑聲灑削而出。 房內外睹狀,不禁齊齊爆出一聲尖呼。 文束玉因為早有準備,這時不退反進,左足前探,上身反弓,右手食中兩指虛空一點,全身順著來刀一滑一翻,結果將來刀以毫厘之差避過,上身挺直,人卻依然站在原來地方。 接在尖呼後面,哄然爆出一串亮采! 快刀辛立大感意外,怪叫道:「好小子——」 刀光一斂,正待二度出手之際,不知忽然發現什麼,一聲驚啊,手臂僵舉半空中,竟然久久無法放落。 但聞室角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緩緩發話道:「小辛,你這套追風刀法看來是愈練愈神啦,沒關係,繼續表演下去可也,這位文老弟既能知道胭脂魔的表字,想來大概還能陪你耍上一陣,你們見個真章,就以西施為注,纏頭之資我窮酸負責就是了!」 眾人循聲望去,發話者正是那名余姓文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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