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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刀辛立又叫道:「既然你對我一點意思沒有,我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紅衣少女粉頰全緋,忽然扭過頭去道:「大姊您代小妹去教訓這小子一下,看看究竟血屠夫徒弟快刀辛立的刀快,還是芙蓉仙子徒弟雙劍貴妃楊芬芬的劍利!」

  快刀辛立眼光一順,不禁微微一楞。他一時氣昏了頭,竟沒有注意到芙蓉三徒,雙劍貴妃楊芬芬、冰姬白玉梅、五月花夏紅雲,這時全部在場。老實說,由於雙方師父齊名,自己雖不將一個夏紅雲放在心上,但是,如果三對二,那就絕無便宜好討了!

  惡客許干是出了名的鬼心眼,專揀忠厚的欺,吃不下的絕不逞強,他一拉師弟衣袖,低聲道:「走吧,以後有機會再說不遲。」

  一對惡煞兄弟,向四周掃出一道狠狠的眼光,大踏步衝開閒人而去。

  站在鏢局門口的猴眼申老二,這時深深噓出一口大氣,同時搖頭喃喃道:「真是怪事,雖然誰也沒有見過芙蓉仙子,但大家都知道其人心腸之冷,實較那位什麼血屠夫有過之而無不及,至於芙蓉三徒,更是出了名的潑辣,尤其是最小的五月花夏紅雲,雙獅鏢局不知何時積了德,今天居然會由這名小魔女出面解了一危——」

  對這件事弄不明白的人可多哩,不但當事人張、李兩鏢師一頭霧水,連雙劍貴妃和冰姬兩姊妹這時也在向小師妹五月花追詢原因不已。

  雙劍貴妃楊芬芬惑然道:「雲妹今天怎麼了?『五行歌』中列名人物,一向有著河井兩不相犯之默契,這次為了金谷之寶,各人之代表爭得那麼厲害,彼此間都沒有誰跟誰輕易翻臉,雲妹如何為了漠不相關的兩名鏢師,竟去將血屠夫那老鬼的門下得罪了,師父知道了怎麼辦?血屠夫知道了又怎麼辦?」

  五月花夏紅雲不在意地一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冰姬白玉梅呸了她一口道:「活見你的大頭鬼!」

  雙劍貴妃輕輕嘆了口氣道:「算了,走吧,不知怎麼回事,從昨天下午開始,這丫頭就像忽然換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五月花夏紅雲眼角迅速一溜,漫聲道:「你們早晚也會的。」

  雙劍貴妃楊芬芬一怔道:「丫頭怎麼說?」

  五月花夏紅雲低笑道:「我說,走——」雙頰浮霞,眼角又是偷偷一溜,接著,一鞭揮下,潑辣辣領先向西城方面縱騎而去。

  雙劍貴妃與冰姬對望一眼,搖搖頭,跟著催動坐騎。

  閒人散清,雙獅鏢局這邊眾人剛回到廳屋裡,雙獅兄弟,怒獅蔡大功,病獅蔡逢辰,也接著返局。

  眾人不敢隱瞞,由張鏢頭將適才經過向兩位局主-一報告出來。

  雙獅聽完,怒獅首先大叫道:「好,好,大家都做得很對,文老弟夠勇敢,申老二夠機靈,鄭師爺夠耐心,你們兩個則夠血性,我在也一樣!」

  病獅皺眉道:「不過——」

  怒獅攔住道:「沒有什麼過不過的,殺了頭,只是碗大一個疤,我們蔡家兄弟平常自信對得起道上任何一位朋友,假如說盡好話,賠盡小心,仍有朋友要跟雙獅鏢局過不去,雙獅鏢局又沒有開什麼金礦銀山在那裡,遲早是關門一條路,大不了再賠上幾條命,除了這些,還能怎樣?」

  眾人聽了,均甚感動,張李鏢師雙目盡濕,那是感恩之淚,也是英雄之淚,他們都為剛才做的值得而感到無限自慰。

  停了一會,病獅皺眉又道:「芙蓉三徒會幫本局這個大忙,想來也真是怪極。」

  好幾個人同時脫口說道:「是呀!」

  怒獅也為之搔耳道:「這倒的確——」

  文束玉便趁這機會將昨天那名青衣醜漢的話傳述出來,怒獅不待聽完,搶道:「我明白,我明白,都是一回事,那人意思無非說,這兩天上門的好朋友可能不在少數,我們兄弟最好來個避不見面,其實大家看到的,我們兄弟在不在還不都是一樣。」

  怒獅說著,忽然咦了一聲道:「文老弟,你說那人什麼長相?」

  文束玉重新將那青衣醜漢的長相說了一遍,怒獅呆了好半天,方纔失聲喊出一句:「我的媽呀!」

  眾人大驚,怒獅轉向病獅道:「老二,這人是誰,可能連你都不知道,你猜這人是誰?」

  病獅果然搖搖頭道:「沒見過。」

  怒獅接著道:「但該聽說過。提起此人之名號,張李二鏢頭大概也不陌生!」

  病獅張目道:「誰?」

  怒獅一字字地道:「誰?鬼爪抓魂手,丑——義——鳴!」

  眾人全為之目定口呆!五行歌雖然不少人都能背誦如流,然而,歌中列名之人物,在武林中卻始終像遙處在另一個世界一般,真正見過那些人物的,可說百不獲一。這次,雲鶴在開什麼爭寶大會,一般武林人物趕來,也不過是來看看熱鬧而已。因為參加者,據說多為前述之五行歌中人物,別人誰敢去找霉倒?但是,就雙獅晨間所得消息,那些人物並沒有一個是本人親身參與,有的派徒弟,有的派專使,有的甚至只託人帶來一個口信。至於為什麼大家重視此會,而又不肯親自出席的原因,外人自是莫測高深。而今,血屠胭脂爪中的一爪,居然在居易樓上現過身,這在武林中,自然要算是大新聞了!

  文束玉皺眉道:「他昨天還說:五行歌中人物,就以鬼爪抓魂手之武功最差,又說什麼此人能列名其中,可說是全憑僥倖,想不到他說的竟是他自己。」

  眾人問清始末,均不禁為之失笑不已。

  下午,文束玉一個人又從鏢局中溜出來。

  不過,今天他去居易樓,其目的已經不是單單為著喝酒消悶了!

  第一,他現在業已無怨可遣。父親踰期不見前來,大概今年——也許是永遠——不會再來了。像這樣也好,就讓它轉為一種美好的記憶吧。他有父親,跟任何人一樣,而且,父親還曾經看望他一次,先後連續計達十餘年之久,比起那些生不見雙親的孤兒們來說,他算是夠幸福的了!

  第二,他希望再見到那位鬼爪抓魂手。在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的今天,的的確確百無一用是書生;午前那一場風波,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大了!當時,他詞夠嚴,義夠正,理夠直,氣夠壯,但是,這些又有什麼用?它們的價值,全部加起來也抵不上那位姑娘一枚小小的暗器!因此,他對習武一事產生了狂熱。

  文人之重明哲保身,和武人之重施義普濟,正相當於佛家小乘與大乘之別,他願意捨棄前者而就後者。不過,這也並不是說他想拜鬼爪抓魂手為師,他希望再見那位鬼爪抓魂手,只是想請對方指點一條路而已。

  雖然他對那位什麼鬼爪抓魂手之為人並無惡感,然而,他總覺得鬼爪抓魂手這幾個字太過不雅。他要習武,就應師承於堂堂正正之門派,練習一種堂堂正正的武功,以堂堂正正的手段去蕩寇掃丑;以魔制魔,終非正道。

  是的,他今天還準備痛痛快快的醉一次,不過,這也許就是最後的一次自我暴棄了!

  「得得——得得-得得——」當文束玉快要走到居易樓,正在一邊走,一邊出神之際,驀然間,蹄聲入耳,突有十餘騎自東門方面飛一般狂奔而來。

  文束玉身軀一偏,疾忙讓去街邊店檐下。

  鞭聲與叱喝交雜,十餘騎風馳電掣般頃過盡;跟昨天情形完全一樣,第一批剛剛過去,第二批又接著出現——

  馬上騎者,多半為勁裝大漢,亦有少數青年男女摻雜其間,而騎姿則十九相同,一個個上身勾伏,左手韁,右手鞭,揮汗如雨,全想馳越人前,有如一場競爭激烈的馬賽。

  文束玉知道,這一群定是昨天趕去雲鶴莊的原班人馬,但令人不明白的是,今天何以還要趕得這樣急?

  難道——大家已知道寶藏所在,唯恐後人落空不成?

  文束玉對這些不感多大興趣,也懶得去多費腦力,等到人馬過完,繼續向居易樓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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