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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主事者啊了一声道:“是的,是的,高明,高明。”

  青衣少年双颊微红,又转过脸来朝文束玉笑了一下。文束玉见青衣少年颇有过来攀谈结交之意,心下不免踌躇起来。

  他虽然不反对结交这样一名俊逸而又风雅的人物,但是,在目前他实在没有闲工夫与对方盘桓,假如认识后又须匆匆作别,纵然对方不见外,到时候也必甚为难受,与其如此,反不若不结交的好。于是他向对方点点头,表示有事待办,不得不离去,点完头,立即转身走了出来。这一剎那间,青衣少年的失望是很明显的,文束玉虽然心头也有点不是滋味,不过,这是无可奈何的,他明天一早就得赶向桐柏,实在不容他在半路上交朋友。

  回到客栈,夏红云已经先他返栈。

  文束玉笑问道:“问得怎样?”

  夏红云绷着面孔,一声不响。文束玉见对方脸色不善,不由得又疑又惊,心想:是在外面招了别人的气?还是我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文束玉再三反省,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不对,于是他断定这妮子一定是在外面碰上什么不如意的事。

  文束玉知道,一个人在心情不佳时,最好少去招惹,否则只有自讨无趣。

  于是,他连对方晚餐有否用过都不去问,径自叫了一碗面,草草吃了,向对方道声晚安,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文束玉刚刚走到房门口,忽听身后夏红云跟过来冷冷问道:“你去过哪儿了?”

  文束玉以为她先回来没有见到人,等得有气,这才想起怀中那枝官花,连忙掏出来递过去笑道:“我出去也没有多久呀,这是一枝宫花,猜谜猜来的奖品,送给你,也可说这条灯谜就是为你猜的,可惜当时你不在场,这次猜谜说来真有趣——”

  夏红云伸手接过,忽然叭的一声扔去地下,冷笑道:“有趣,哼,大家都在‘顾影自怜’,当然有趣了!”

  文束玉咦了一声道:“当时你也在?”

  接着,不胜诧异道:“假如你也在,那么,你当看到,啊!对了,你怎么说?‘大家’?你是指那名青衣少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不去?可是,你知道的,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我又怎知道他是你所厌恶的人物?”

  夏红云似乎无词以对,哼了哼,转身悻然而去。

  文束玉望着她背影,暗叹道:“好蛮的丫头——”

  次日,二人继续登程向桐柏进发,可是说也奇怪,一路上,夏红云有说有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她既不提昨晚的事,文束玉自然不会再提。

  二人走下去很远一段,文束玉方才故意绕着话圈皱眉道:“桐柏今夜可到,明天便是传说中的会期,我们却连会址何在,以及主持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说可笑不可笑?”

  夏红云笑道:“不,我已经打听出来了,会场设在金阳堡,武会召集人便是这位金阳堡主:‘翻云龙’狄建义!”

  文束玉忙问道:“这位金阳堡主是何等样人?在武林中声望如何?”

  夏红云答道:“此人出身黑道,原为大洪山一带巨枭之一,后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忽然洗手收山迁来桐柏,近年来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谈到声望,此人在武林中还算小有名气,不过,如拿十三奇等人物相比,自是微不足道。”

  文束玉诧异道:“既然这样,此人凭什么资格召集武会?五行十三奇等人又为什么会被他一召即至呢?”

  夏红云笑了笑道:“这个就不晓得了。你奇怪,我又何尝不在奇怪!”

  文束玉点了点头道:“横竖明天便是武会正日,真相如何,到时候总不难明白。”

  傍晚,二人进入桐柏山区。进入山区之后,举目所及,只见帐幕处处,灯火隐约,先期赶至之武林人物,似乎还不在少数。

  文、夏二人没有携带露宿之具,遂于避风处找着一座岩洞随便歇下。第二天,天一亮,二人便杂在浩荡的行列中,循着一条蜿蜒的狭谷向深山中进发,约莫步行了个把时辰,眼前地势突然平坦宽朗,一座倚山而筑的巍峨巨堡赫然显现。

  堡前是一片广阔的空地,空地上在文、夏二人未至之前,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着不少武林人物。

  不过,所奇怪的是,那些人都站得离堡门远远的,指指点点,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一个个神情都透着忿忿然。

  夏红云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与会须凭请帖方能入堡,而现在的这一群,几乎十个就有九个不知请帖为何物。

  如仅凭金阳堡主翻云龙狄建义在江湖上的一点名气,这些人可能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闯进去了;但是,众人彼此顾忌着今天不知会有那些人要来,得罪了金阳堡主不算什么,若是惹恼了五行十三奇中人物,可不是闹着玩的。

  文束玉皱眉道:“我们怎么办了?”

  夏红云沉吟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且在这附近走一走,看等会儿持有请帖的都是哪些人再说不迟。”

  午时将近,广场上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跟着,散漫的人群纷纷向两边退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再接着,酒、宝、文等潇湘三奇大摇大摆的打谷外走了过来。

  三奇通过广场,一径向敞开的堡门中走进去。

  众人见了,为之大哗,有人不平道:“三奇并没有出示请帖呀!”

  余人纷纷附和道:“是呀,门口那几个家伙不但未向三奇索验什么请帖,而且还向三奇躬身敬礼,这不明明是他妈的——”

  忽然有人接道:“一点也不他妈的,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请问:谁叫你们来的?你们纵获进入堡内又有什么好处?鄙人心肠慈悲,不妨奉劝诸位一句:假如没有活够,最好趁早打道回府!”

  众人循声望去,看清发话者是一名短装汉子,一身蓝粗布裤褂又旧又脏,膝盖肘弯处还补了好几个补丁,但因为这人头上歪斜地罩着一项遮阳帽,帽沿压得低,面目却无法看清楚。

  众人见这厮态度吊儿郎当,语调老气横秋,均不禁心里有火,一个三旬上下的大汉怒目责问道:“那么,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来?”

  那汉子双肩一缩,两手一摊,虽然翘起下巴,一项草帽反而更向鼻尖上滑下来,这时只见那汉子喉结骨一耸一耸的打帽沿底下发出苦笑道:“我是不得已啊!”

  责问的大汉一呆道:“不得已?”

  那汉子衣袖一抖,飞出一张黄纸片,口中一面道:“鄙人可以声称请帖已不慎遗失,横竖这种请帖没有上下款,哪位不死心,进去参观一番也好,鄙人不凭请帖大概还可以像三奇他们那么进得去。”

  那人说着,身躯一转,果然向堡门中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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